陈安楠撒娇似的把脑袋在哥哥肩上揉来揉去,揉得小碎发乱成一窝,呼吸的温度都喷在陆清远耳根:“我要有钱,就可以养你们啦,然后我也买架施坦威钢琴,边弹边说我不要很多钱,只要很多很多爱。”
小孩子的梦想单纯又干净,跟张白纸似的,陆清远曲指,在他脑袋上轻轻一叩:“谁要你养。”
他说得不咸不淡,陈安楠却不愿意了,蹭地下坐直,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陆清远不接茬,兀自把书翻了个面儿,谁知道下一刻书突然被抽走,陈安楠小短腿一跨,坐到他身上,晃着他脖子说:“你不是说咱俩好一辈子吗?你难道不想跟我好了吗?你说话呀你什么意思?”
陆清远叫他晃得头晕,严肃的说:“陈安楠,我在看书。”
“我知道。”陈安楠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不跟我好了吗?你要去跟别人好了?”
打小就这样难缠,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以前还会问毛毛虫呢,现在变了,孩子大了不好哄了。
陆清远嫌烦,皱起眉,干脆直接伸手一抱,把陈安楠扛起来。
陈安楠低低惊呼了声,哥哥肩膀是健硕的,他那游泳圈似的小肚腩扛不住,压得小腹生疼,他垂着脑袋,不安分的扭动身子:“你弄疼我啦!”
陆清远置若罔闻:“你说什么?我聋了。”
陆文渊正在客厅看香港电影呢,就看儿子扛着个人出来,往沙发上一扔,冷淡地说:“能不能看好你家崽,吵死人了。”
陆文渊“哎呦”一声,学着电影里的画面,敬礼说:“Yes,Sir。”
几十岁的人了,还总是这样不着调,没有一点老父亲的样子。
陆清远叫他爸弄得半天无语,只好也学着电视机里的说话声,指着他说:“再看不好他,我开除你啊sir。”
陈安楠被逗得“噗嗤”笑出声,刚坐起来,就被陆文渊拉抱过去,陆文渊捏捏他的小肚子,又像抚摸棉花糖似的,帮他把蹭乱的头发一缕缕顺开。蹊凌酒似流伞七3灵
陈安楠舒服得直哼哼,他太喜欢这种亲昵的接触了,从小到大,这都是他心里暖的、亮的、甜的部分。
然而再快乐也是在家里,等到了学校,陈安楠又要面对何瀚铭那张冷得跟铁板似的脸。
他俩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这种漫长而艰苦卓绝的较劲。
陈安楠不会的题目,老师让何瀚铭下课给他讲一讲,但何瀚铭给任何人讲,都不会给他讲。
陈安楠坐在靠窗的位置,下课想上厕所,叫何瀚铭让了几回他也不让,最后还是陈安楠自己从桌肚底下钻出去的。
等何瀚铭要关窗,陈安楠也不理他,故意把窗户开老大,结果第二天他自己先感冒了。
陈安楠一边擤鼻涕,一边听谢溪忿忿不平地说:“他也太欺负人了,学习成绩好很厉害吗?要不还是叫老班给你们把座位换了吧,你就是不跟我坐,也不能叫别人随便欺负啊?”
陈安楠摇摇头说:“算了吧。”好学生在老师那总是会被偏爱些的。
老师还只会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好好跟你新同桌学习,争取把成绩提上来。”
陈安楠乖巧的点头。
他本以为这漫无尽头的拉锯战还得持续一段时间,但就有那么一天,好巧不巧的,陈安楠因为打扫包干区卫生,多留了会儿,等回来时,他的书包还在教室里,但班级门已经被人锁上了。
陈安楠只能去办公室找老师来开门。
学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因为是临时调到同一个校区的,老师办公室实在挪不出地方,就导致一间办公室能挤七八个老师,还有些是和高中部老师挤一间的。
陈安楠刚进去的时候,就被其他老师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班主任的位置又在最里面,他不自在的走过去,竟然瞧见何瀚铭也在,正趴在老师办公桌上填表,看见他来,顿时手下一紧,用胳膊把表遮掩住大半。
“老师。”陈安楠小声的叫。
班主任听声扫过来一眼:“还没回家呢?”
陈安楠说:“我书包落在教室里,门给锁了,可以帮我开下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