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那座飞檐斗拱、可遮风避雨的木质廊桥,已然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一座古朴简陋、以巨大青石垒砌而成的石拱桥,桥身爬满青苔,仿佛之前那座廊桥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驻足片刻,随即坦然过了桥,去了铁匠铺。
阮邛并未在打铁,只是抱着膀子站在院中,仿佛早料到他会来。
见林照进来,阮邛也不多言,直接反手从身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带鞘长剑,随手抛了过来。
林照伸手接住。
剑鞘是普通的熟牛皮鞣制,并无装饰。
他拇指轻推剑格,“锃”的一声轻吟,一抹深沉乌光应声出鞘三寸。
剑身狭长,色如墨玉,却在晨光下折射出内敛的暗紫色流光。
阮邛声音沉浑,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也算是赶了巧,借着先前天光湮灭之机,这把飞剑反而多了些助益,品秩比预想中好上不少。”
林照还剑归鞘,郑重道:“多谢阮师。”
阮邛作为宝瓶洲少有的铸剑宗师,想找他铸一把剑,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阮邛嗯了一声,抱着膀子,目光扫过林照,忽然问道:“你把那几袋子金精铜钱,全都交给陈平安那小子去‘买山’了?”
他语气平淡,“就不怕他一个没见识的窑工学徒,一时看走了眼,尽挑些看起来花团锦簇、实则灵脉稀薄、半文不值的山头?你这笔买卖,亏了怎么办?”
林照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亏了?怎么可能?
那可是二掌柜!二掌柜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
更何况,有阮师您这位新任坐镇圣人在一旁看着,他能亏到哪儿去?
心里这么想着,他面上却只是笑了笑,语气平和:“我相信他的眼光。即便一时看错,也是值得的。”
阮邛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只是哼了一声,算是揭过此事。
转而问道:“你要离开小镇?”
“是。”林照点头,“齐先生离开前,曾交代下一些事情,需要外出办理一趟。约莫半月有余便能返回。”
他顿了顿,补充道,“届时,想来魏师兄也该破关而出了。”
阮邛闻言,目光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那位正在彩云峰闭关的魏晋。
他看着眼前的持剑少年,眼神微微有些怪异。
其实林照不知道的是,魏晋抵达小镇的时间实则更早。
当魏晋循礼到铁匠铺拜访阮邛时,曾明确言及尚未决定是否收林照入。
虽说他手里有林照的本命瓷,但对于这位不喜拘束、常年云游在外的剑仙而言,山门规矩约束有限,神仙台传承一事也只是个借口,未必愿做这顺水推舟之人。
作为福地新晋的圣人,阮邛心知肚明——
魏晋是完整目睹了袁真页身死的全过程后,才真正决定要代师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