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了的事,还真是一锤定音,再无回转的余地。
而他也已习惯了一次次铩羽而归,缩回一隅舔舐伤口,再强作满不在意地重新出发,哪怕明知她会厌烦,也硬要往她跟前凑。
那日在流月居见梅玲月时,她曾说他已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却恬然自得,不以为耻。
她说他疯了,变得再也不像他了。
世人的评判,他早有预料。只不过在他迈出那一步的时候起,便已决定不去理会。
可当面被人说破,这还是第一次。
尤其这个人还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而是他曾经视若珍宝,暗自发誓要悉心保护的人。
虽然时过境迁,这个人已在他不曾觉察中变得十分陌生,两颗心也已相去甚远,但他少年时曾无比看重她对自己的看法,以至于时时慎独慎微,事事只求完美。
因此,当他发现自己在她口中已然如此不堪时,毕竟体会到了一种荒诞的讽刺。
不过更令他唏嘘的是,自己甚至懒得辩解,只是一笑置之。
因为这些比起凤筠对他的回避冷淡,比起自己已然被她判了“死刑”的事实……
简直无法在他心上激起多少波澜。
他不是没想过,就这样放手,毕竟凤筠也曾直言,两人重新在一起已是不可能,但他还可以是凤府的客人,她愿以礼相待,总不至于形同陌路。
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他一想到她终有一天,会重新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就像当初和他在一起时一样,对着那个人笑,与那个人极尽缠绵……
但凡稍作设想,滋味便如钻心刺骨,令他忍无可忍。
这是他的心魔,他不是没挣扎过,只是他试了太多次,也试了太久,始终难以挣脱。
于是便认了命,再不肯离开那个释放出他心魔的人半步。
此刻,空荡而寂静的房间里,段少允伸手抚在榻边昨夜凤筠曾坐过的地方——那片锦缎自然早是凉透了的。
他就这样发了会呆,等到熟悉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来了又去,才提起精神披衣起身,唤了阿恒进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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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子,凤大小姐是一炷香前才离开的。”阿恒躬身道。
段少允一怔,随即笑了,不过不是欣慰的笑,而是冷冰冰的笑:“谁教的你,竟拿这些好听话来哄我?”
阿恒懵了:“主子,我、我……”
“行了。我知道你不过是为了哄我高兴,好让我按时服药……可我身上的毒已解了,你再扯谎只会令我厌烦!”
“不是啊,主子,我没有……”阿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凤筠离开的方向,“她……凤大小姐亲自在您榻边守了一夜,天亮以后,她说您的脉象已然平稳,她回府还有些事要处理,这才离开的!”
“住口!”
段少允揉了揉额角,在阿恒再次试图开口时,提前将他打断:“阿恒,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身边的人油嘴滑舌,做些讨巧的蠢事。你自行下去领罚吧……今日少来烦我。”
阿恒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下,比咽了块石头还艰难。
他一脸苦相,纠结再三,还是闭嘴退下了。
晚间,段少允忙完公事,自外面回来,才刚洗了手,正在拿帕子擦拭,便听得暗卫阿泰在门外说有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