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到底还是比其他地方暖和一些。
杨心问思及自己和陈安道方才在外头死里逃生,而那三人却在这里烹茶取暖,不由得磨起了后槽牙,由衷希望几人速速被一口闷了。
他这么想着,同时不着痕迹地看向花儿姐去的方向。
“这般好看。”陈安道双手围在炉上取暖,看着茶案边上没人动过的橘子,似是脑门长了眼睛道,“不若走近些看,却也不必非与我拘在一处。”
杨心问本有些心虚,闻言却是眼睛一亮,笑道:“怎么,你吃味了?”
“倒也算不上。”陈安道想了想,将橘子剥开,放在火上的铁网,“只是今日她和牛存我都留不得,你若是想看,便只这会儿能看看了。”
橘子皮上粘连的一缕白丝掉了下去,落在了烧红的炭上。
“……怕是不容易。”杨心问伸手想去拿橘子,半晌却停下了手,“她修为一般,脱身的手段却诡谲。”
陈安道把橘子掰开了两半,递到了杨心问手边:“当年在霁凌峰参不透她的术法,如今却已一目了然。”
“怎么,难道你还未看出来吗。”陈安道若有所指地问道。
杨心问装聋作哑,也不伸手接过橘子,反倒是低头用嘴叼,含糊地表示“一无所知”。
分明能用牙咬起来,他非要不怀好意地舔过陈安道的掌心吓他一下,而后才从容不迫地用舌头卷起那瓣橘子咬下。
陈安道险些被他晃了心神。
“当真不知?”陈安道把手攥进了袖子里,“还是怜香惜玉,不愿下手?”
“不知。”
陈安道轻笑一声,没说话。
转头看去,花儿姐和牛存已到了衡阳公周身。那地上的皇上还被杨心问用剑钉着,成祖则在衡阳公身后不急不慢地追,花儿姐负手过去,随即和牛存两相分开,各据一边。
风雪呼啸,成祖的眼睁着,随即越睁越大,在周身的三人之间略微一顿,便朝着牛存探出了脖子。
陈安道问:“牛存是何种境界?”
杨心问尚且被方才那一笑笑得心有戚戚,总觉得陈安道似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可又不能自己先露了怯,嚼着橘子躺在亭中椅子上,斜了眼牛存:“兴浪中期。”
“花掌使呢?”
“……勉强算是兴浪吧。”
陈安道点点头,随即又看向另一边——唐鸾兄妹和他们距离太远,他已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于是问杨心问:“那边如何了?”
杨心问没骨头样的在椅子上碾了两圈,慢慢爬了起来,眯眼看去。他虽看得远,但风雪交加的,难免有些模糊,盯了半天才说:“追着和尚往这边跑来了。”
“好家伙,那和尚提着僧袍跑得倒是挺快。”杨心问托腮奇道,“可我却感觉不到他周身的灵力。”
“今时禅宗的苦行僧自小不修灵脉,只练体魄,全智所学便是这一道,不算修士。”
“那太祖为什么追着他跑?”
“如果你去。”陈安道顿了顿,“或许就要追你了。”
“当真?”杨心问跨坐在椅背上,“他们可已经来了。”
只见那和尚提着僧袍一路狂奔,头上的毡帽戴不住,已经被风吹跑了,他身后两个抱着枪的跑得也一点不慢,方才还瞧不太清楚的,转眼间便要到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