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究竟是什么呢?
年轻的刀客正漫无目的地逛着闹市,一边逛着一边发着呆。
人人说飞升便是成神,神是无所不能的,肉身与神魂皆有纯洁无瑕的灵力构成。
可灵力生人,生物,再凝聚于修士体内,待修士飞升,那灵力便成了神的灵力,再也回不来了。
这岂不是只减不增?那地上这周而复始的灵力又是哪里来的呢?
他想着想着,思绪竟跑偏到了邪神身上。
邪神应人怨念而降下堕化之力,这堕化之力随着愿望实现,便带着许愿之人的魂魄一同归于深渊,再被炼化为更强大的堕化之力。
这样算来,堕化之力却是只增不减的。
他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些什么,还不等他细想,便见前面聚了一堆人。刀客最喜热闹,立马便跑上去看,他个儿高,哪怕站在人群最后面也能瞧见里面的表演。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似耍畜生表演的游艺人。
“听得懂人话的小猴儿,诸位没见过吧!”
人群齐齐道:“没有!”
“嘿嘿。”那眉目已经记不清的游艺人笑道,“那各位可瞧好了。”
“这可是天赐的灵物!”
绞断的四肢很快就再长了出来。
蔓生的骨骼很快被追来的寸寸肌肉覆盖,皮肤有如最后披上的一层轻纱,变戏法一般,又成了他原来的模样。
只有这点是杨心问不得不承认的,无首猴和自己确实是同一类的怪物。
“怎么了。”无首猴痴痴笑道,“气性这样大?”
杨心问重新把他又吊了起来:“三年前你杀圣女,究竟是为了什么?”
“冤枉,我没有。”无首猴说,“我只是只可怜的猴子,哪里会杀人?”
眨眼间,周遭的雪景悄然褪去。一座高楼四角飞檐,挂着的铃铎随风轻响,他们站在天座阁边上,脚边是一滩干涸的血迹,尸身已经不在了,只有一根滚落的簪子,是染血的长尾蝶簪。
“可恨的猴子。”杨心问说,“你当年对叶斐说了什么?”
无首猴的腿长得比手慢一些。他被困在临渊宗的肉身已经有三年多不曾进食任何血肉,心魄再坚,亦已现出疲态,腿上的一层猴皮长得极其迟缓,像是觉得痒,他便用手肘弯下去挠。
“这我倒是记得。”他盘腿坐在那血迹旁边,“我说,当年害死你爹娘和叔叔的阳关教众联手司仙台,攻临渊、长明两宗,若叫他们成了,彼时手握圣女又无宗门牵制,可就再没人能拦得住了。”
“你为何要对她说这些?”
无首猴拍了拍地面:“自然是因为这是事实。不过我知道小友想问什么,我确实想把司仙台手里的天座莲给分出去,看你今日特来诘问,想来是成了?”
杨心问也盘腿坐下:“成与不成跟你这个阶下囚有什么关系?少操心些不该操心的——师兄,你别嫌脏,坐吧,幻境而已。”
陈安道似是在走神,闻言只摇了摇头,却是朝着画先生那边走去了。
“诶,你师兄不睬你。”无首猴说。
“大概是看到你犯恶心,丢我一人在这有点无情,但我能理解。”杨心问伸手拿起那根簪子,对着外头许久不见的晴空眯眼看,“我还要多久才能把你耗死,你能不能给个准话?”
“放心,不出三年。”
“这三年,你暗戳戳想做的那些事能成吗?”
无首猴大笑:“怎么说得那么难听,我什么时候暗戳戳了?你问,我就答,只是你从来就不信而已。”
“那怎么办,你说的跟你做的根本就对不上号。”杨心问说,“为什么让张氏手握天座莲?”
无首猴毫不犹豫:“因为这样才公平。”
“公平?”
无首猴说,“仙魔相争,人如蝼蚁,这不公平,所以我把天座莲送给人。”
“你个魔物倒是大公无私。”杨心问顿了顿,把簪子指向无首猴,“在你看来,如今可算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