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璃先是听见任昭昭大喊着“不”,她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试图扶起那尸体而无能为力。
接着是自己心口剧痛,好似被那匕首贯穿的其实是她的心。她身形晃了晃。
“殿下……”谢沧的声音也渐渐远了。
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思绪涌动。
“她”杀了他。梦中的“她”亲手在大婚之日把他杀死,但他没有逃走、反抗,甚至不意外?
难道说他内心深处早已认定……
「迷途不改,神仙难救。」
那声音越来越远,像极冰冷判词,无奈地责备道:「殿下,我改不了你的命。你明知不杀死沈玄璃,她就会杀了你。」
“不。”她听见自己说:“我不相信宿命。”
她沈玄璃的命途岂是这等装神弄鬼的呓语就能定下的?她自小便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纵使神佛拦路也能一剑斩之。
她才不会被一个荒谬至极的梦境左右。
她就是想要任映真。
而在雾气深处,无形无质的“蜃”正盘旋观察着一切。
为什么?
它的声音孩童般纯稚清脆。
你找到我的蜃珠,耗费心力,只是为了编织这样一个梦吗?你在他们即将被深渊吞噬时却又亲手将他们推了出来……
好矛盾……
这便是人吗?
然而,它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更深沉的寂静。制造了这一切却只在局外旁观的那个人,意念悄然隐入帷幕之后,只留下未解的回响。
一声极为细微的咳嗽打破了寂静的绝望。
众人循声望去,是任映真,再回首,铺天盖地的红色早已不见。哪有什么喜烛红帐,他们都身处宫中。不知为何竟在存放奇珍的殿内,软垫上的蜃珠已经失去了迷人光彩,蒙尘顽石一般躺在锦垫中央。
“殿下!”
“皇兄!”
任昭昭一头扑进他怀里,耳朵紧贴着他胸口听了半晌才止住眼泪:“……还在,还在。皇兄吓坏昭昭了。”
周夷则自以为没人发现地长出一口气,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松弛下来。
谢沧也在近前,劫后余生似的:“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沈玄璃先看谢沧,一眼就分辨出他对任映真的心思。但她向来好涵养,再者有更要紧的事,此时也顾不上。
她深吸一口气:“瑾王殿下。”
任映真还轻轻拍着怀中妹妹的后背,抬头看她。
“可否借一步说话?”
任映真从善如流。他松开妹妹,递给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沈玄璃离开了奇珍殿。
“刚才那个梦,是你梦见的吗。”并非疑问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