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芳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你那边的生意真有那么好?整整一车衣裳都不够卖的?”
“就咱家现在的这个情况,我还会用这种话骗你吗?真的,店铺这边每天都能卖出三百来件衣裳,批发市场那边一天也是好几百件,偶尔遇到大方的批发商,一口气就能卖出一千件,就我们手里的这些存货,最多就只够支撑三五天了。”
“你等会儿就给小叶打电话,让她招工人,你再去联系一下何爱军,问问纺织厂的货车还空着吗,要是空着,让他和上面说一说,给我们把衣裳运过来。”
“那可是公家的车,这厂里能愿意吗?”齐芳有些犹豫,自家和何爱军的关系是还不错,以前开口对方也会帮忙,不过那是从镇上运货到市里,最多只耽搁一天,厂里那边很好交代,这次可是去深市,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六七天,这可瞒不住厂里。
其实前些日子齐芳的服装厂开起来之后,她就立刻托人去厂里说了辞职的事情,纺织厂的效益也不好,只不过暂时还没到要让人下岗的地步。
齐芳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辞职,也算是给厂里减轻负担了,更别说她一辞职还能空出来一套房子。
其实齐芳也有些心疼那一套房子的,不过尤利民很能看得开的安慰她道:“那本来就是公家的房子,我们住了这么多年也不吃亏,现在我们在镇东足有两百多套房子,也不差这一套了。”
齐芳一想也是,如今自家的日子已经比绝大部分人好过了,实在没有必要什么便宜都占。
尤利民他们搬到市里的时候就带了不少东西走,辞职的时候也没再单独回去一趟,直接让谷三他们去家里把能用的东西给搬走了,再把钥匙一交,从此齐芳就和纺织厂没关系了。
尤利民没觉得这事有什么难办的:“那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又不白用,给厂里钱不就行了,厂里效益不好,那货车放着也是浪费,你出八百,不行就再加,这些钱都够给运输员们发一个月的工资了,我就不信厂里不动心。”
“行,那我先给小叶的厂里打电话,然后再给纺织厂打。”
现在安装电话这么贵,何爱军家里是没有电话的,齐芳要想联系上人,就只能往厂里的传达室打电话。
服装厂这边自从周巧珍和陈素芳两人升职之后,在顾骁的带领下,那真是飞速地进步着。
齐芳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周巧珍正在办公室算工人们的工资,这是顾骁今天从市里回来后,临时给她们下发的任务。
其实自打服装厂的座机安上后,就没响过几次,毕竟现在厂里的库存不多,叶宁说好的名片也还没印好,市里的展销的铺子也没开起来,她们厂在外人面前,那真是一点名声都不显。
齐芳真是不知道叶宁平常不常往这边来,知道对方不在厂里后,她这心里很是焦急。
尤利民那里催得急,齐芳也不想耽搁时间,只能在电话里请求道:“麻烦你去村里找一趟你们顾厂长,和他说齐芳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要是能把叶厂长也通知到就更好了。”
周巧珍一听事关重大,也不敢怠慢,和陈素芳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回牛草湾了。
虽然周巧珍升了职,也涨了工资,但这不是还没到领工资的时间吗,所以堂堂周厂长,也只能在镇口花五分钱坐牛车回家。
牛车、马车算是现在乐阳镇乡镇里常见的交通工具了,至于拖拉机,那得是极为富裕的大队才能有,一般情况下,更多的还是村里人花钱把队上的牛马买下了,套上板车上路拉客,近一点的地方,一天走上个三五趟,也能挣个糊口钱。
周巧珍是上周末回家的是她母亲江阿婆怕她亏待自己,偷偷给了多塞了钱,不然就这么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也是舍不得坐牛车的。
牛车是不进村的,周巧珍在村外的土路上下车后,老远就听到了河边婶子们闲聊的声音。
周巧珍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夏天村里人只会在早晚日头没这么大的时候来河里洗衣裳,可这会儿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呢。
牛草湾外面是条挺宽的河,夏季汛期时,村里人最爱去堤坝上牵网捞鱼了,这河中间的那条堤坝,也是天然的洗衣台。
周巧珍甚至在一群人的谈笑声中,听到了自家母亲的声音。
等她走进一看,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听错,她那头发都白了一半的母亲,正守着一大盆衣物泡在河边洗衣裳,她大哥家的皮猴子,就在堤坝上面不远处玩水,她打眼一看,村里不用上学的小男孩基本都在这里了。
江阿婆年纪这么大了,自然不在顾骁挑选的洗衣粉的人选中,她是觉得这边热闹,就把家里的床单被罩,旧衣裳什么全都翻了出来洗了。
河边的其他人拿了工钱,那是轻易不敢休息的,江阿婆没有这种顾虑,她本来就是过来凑热闹的,弯腰洗涮一会儿觉得累了,就会停下来活动一下,这一停,就看到了站在河边的周巧珍:“老闺女!”
“巧珍怎么回来了?”现在村里人都知道江阿婆家的巧珍有出息,都在叶宁的服装厂里当上副厂长了,今天也不是星期天,她这突然回来了,大家都很意外。
“我回来找顾哥的,厂里有点急事。”周巧珍心里惦记着正事,也没打算多耽搁,。
江阿婆一听说老闺女是有正事要办,立刻就出声提醒:“我刚看到他开着车从山上下来了,你直接去他家里。”
周巧珍点了点头,等她人都进村后,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问河边怎么堆着那么多衣裳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周巧珍甩了甩脑袋直奔顾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