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澈手腕一颤,手机都差点扔了。
“老婆”这两个字被江领说得太蛊惑了,尾音微微上扬,偏偏嗓音又很低,听得人耳根发软,心脏扑通扑通跳,每一声都清晰地震动着他的耳膜。
裴南澈想说什么,声音却都被堵在了嗓子眼,最终只溢出一句含糊的气音:“你真是……”
“嗯,我懂,”江领的低音炮又传入耳朵,完全没有一丝羞耻或者害臊的意思,“我马上回去,老婆,需要买什么东西上去吗?”
“……”裴南澈佩服他的脸皮,也暗恼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撩得脸红脖子粗,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努力镇定住心神,清了清嗓子,“……不、不买了,天气预报上说一会要下大雨,你赶紧回来。”
“好。”
电话挂断,裴南澈的脸蛋还一阵阵热,江领的那声“老婆”像是某种魔咒般反复在他耳畔回响。他放下手机,从桌上摸过额温枪,对着自己的脑门来了一枪。
……37度3,好家伙,之前明明退烧了,现在这是让江领生生又给撩烧了!
心里正吐槽,门开了,罪魁祸首牵着狗子进来了。
小狗狗摇着尾巴蹿过来,裴南澈弯腰将其抱起来,心不在焉地捋捋狗狗的背毛,抬头看一眼江领,故意板着脸说:“你刚才怎么在电话里……乱说呢?”
“有吗?”江领嘴角微微一牵,含笑的眼睛凝着他的脸,“你不是说要助力我脱困?脱困的必要条件就是我有老婆,这也不算乱说吧。”
“……”
裴南澈听着他的歪理邪说,极轻地翻了翻眼珠,视线瞥向别处,脸上看着像是一副介意的模样,在转过头的一瞬,刻意压下的嘴角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上勾了勾。
就像是偷偷舔到了蜜糖的孩子,那份小窃喜都藏在了故作淡然的表象之后。
江领往前迈近了两步,伸出手掌扶住他的肩膀;“那个称呼你不喜欢吗?”
“他们这次没再给我介绍对象,早晨第一次被问的时候我就跟他们坦诚相告了,我有对象,年底就要结婚了。”
薄薄的睡衣布料几乎起不到隔离的作用,对方手臂传来的温热体温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感知。
挂断电话,两人在电梯口分开,江领直接去了一楼的舆情管理中心,裴南澈则坐电梯上了楼。
“你真是……”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眼里像是泛起了一层朦胧的水汽,“对自己不是一般得狠。”
一米八的床对于两位成年男性来说不算宽松,就算把狗子挪到了旁边的小沙发,释放了少许空间,两人平躺下来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肢体碰触。
早晨江领给他又量了一次体温,36度7,正常,保险起见,他还是把药给裴南澈带上了。
隔了好一会儿,他转过身体,带着浓重的鼻音换了个话题说:“我妈妈今天又打电话来了,问我考虑清楚了没有,什么时候去S市。”
江领闭了闭眼,迟到30分钟……那就不该叫迟到了吧。上午的工作时常总共才3小时。
但这一切都完全没有侵扰到他。
江领还在一楼的时候就接到了舆情经理的电话,说是内部评估报告事件调查结果出来了。
裴南澈“哦”了一声,这事他听江领说起过:“所以呢?现在是查到是谁泄露了内部报告吗?”
话音刚落,忽然,玻璃窗外浓重的夜色被一道闪电划破,下一秒,雷声轰隆一声响,玻璃窗都仿佛被震得颤了两颤。
他闭了闭眼睛,嘴上无比想吐槽,然而话到嘴边却莫名就变成了:“你刚才在外面,那些大妈是不是都很热情地要给你介绍对象啊?”
两人虽然都安静地躺着,但谁都没有真正入睡。
只是不等他婉拒,裴南澈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你雷雨夜总失眠,是……跟小时候的那个事件有关吧。”
“你说真的?”江领胸腔起伏着问。
不需要了。
“……很晚了,我该休息了。”他的目光游移地瞥向墙上的时钟,岔开话题,语速飞快说。
“嗯。”
裴南澈听得眉头微微蹙起,江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口,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江领默了片刻,轻轻吸了口气:“基本是靠自己,时间长了也就熬过来了。之前心理医生有做过干预,效果一般,我也曾自己尝试过找一间黑暗的地下室,再挑一个雷雨夜锁上门,刻意去脱敏,不过效果更差,有段时间不打雷不下雨的夜晚也难以入睡了。”
床铺狭窄,窗外雷声隆隆,闪电不时划破夜空,将卧室照得亮如白昼。
江领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没事,”他说得不紧不慢,“当是体验民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