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知道她喜欢吃番茄炒蛋还要加糖,洗衣机洗完衣服后非要拖上十几分钟才去晾衣服,喜欢拍夕阳多过拍清晨,喜欢在走神时轻轻拽自已手指的指节。
哦,还敢深夜持刀一个人面对入室的歹徒。
一遍一遍地看,像是一场被迫但又无法抽身的沉迷。
路扬觉得自已已经完了。
悄无声息,毫无招架之力。
更要命的是,他好像……不想变回人了。
人与人之间的心防太重,话里话外的试探、遮掩、锋芒太多,每一句真心都要包裹在三层防备里。
如今他只是她身边的一条狗,没有人会防备小狗。
沙发上的孟新竹动了动,像是陷在梦里,眉心轻轻蹙着,嘴唇微微张开,却没发出完整的声音。
她缓缓翻了个身,侧趴在沙发上,头埋进自已小臂里,发丝散乱,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浅浅的影,手从沙发边缘垂下来,指尖轻轻颤动。
她低低地喃了一声:“妈……”
你也很为我骄傲吧。
那一滴泪静静滑落,沿着她的面颊淌过下巴,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再顺着指节一路滚落。
鬼使神差地,小狗凑过去,伸出舌头,接住了那一滴温热的泪。
孟新竹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微微发痒,却不刺痛,像是被什么轻轻安抚着。
她睁开眼,视线一开始有些模糊,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轮廓近在咫尺。
她眨了眨眼,才看清那是她的小狗。
它低眉顺眼地看着她,脑袋靠近她的手,一动不动。
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俯下身,在小狗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
轻得像羽毛掠过水面,又像雪夜里藏着的一粒火星。
她又倒回沙发,沉沉地睡了过去。
路扬心仿佛猛地停了一拍,耳边只剩下她轻浅的呼吸,和自已胸腔里翻涌不休的潮水。
下一秒,他的视线里就失去了她的身影。
12月20号,凌晨1点29分。
他变回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