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生糖,一味曰桂花,一味曰酸枣,滋味不同,风味殊异,思及吾妹嗜甜,取桂花而弃酸枣。』
『忆及年少时,吾与汝并肩村中,幼幼稚童,时槐花如雨,簌簌而下,不及吾之阿兰万一也。』
『今山河国破,九州飘摇,吾辈地处其中,不可不护,与汝分离,吾亦心中憾也。』
『卿卿阿兰,家中母亲如何,囡囡可还听话否?』
『卿卿阿兰,莫要忧思,今吴中大捷,吾亦归家,复见也。』
『兄:李京鸾留。』
信纸拆开又被折起。
冬瓜看着信,目瞪口呆,小声:“他……他好像是去……打仗去了?他不会是……?”死了吧。
所以没能回来保护赵衣兰,
李雪脸色苍白,点头:“可能。”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一种恐怖可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不是欺负人么……”冬瓜握拳,“真特么……都是畜生啊。”
祠堂门口的槐花树被风吹动,发出轻微地沙沙声。
郁临垂眼把信纸递给李雪,轻轻抿唇:“去小祠堂。”
李京鸾。卿卿阿兰。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祠堂和昨天一样,门扉紧闭,上面连门锁都没有。
朱红木门上,只有一条极窄极长的缝隙。
人多,宿淮没废话,抬步上去,直接拿刀插进去,刀身轻动,门应声而开。
推开门,布满灰尘的院落里陡然扬起一阵风,风沙落叶扑面。
庭院陈旧,踏进去,耳边簌簌一道动静,紧接着,一道充满怨毒地恶意视线朝他们扫过来。
盲眼老妇人拄着手杖,站在院里的土墙下,正在发呆,听见动静,一脸僵硬地看过来。
“你们……?”
她走过来,手杖点着地面,脚步踉跄:“怎么进来的——”
她喃喃,表情扭曲,手里点着的拐杖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游走过来。
“砰”地一声轻微响动,斩鬼斜插在她面前地上,她哆嗦一下,猛得顿住,脚尖怪异点着,止不住地发抖。
“……”
她没有眼睛,皮肤布满沟壑,像陈旧的蜡一样反光,冬瓜看着她,打了个哆嗦:“她是人是鬼?”
李雪脸色苍白,看了眼她的脚面:“应该不是人了。”
这个半人半鬼的老婆婆困在这方院子里,神智已经不太清楚。
她排斥远道而来的客人,但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问她问题,其他问题,她只会翻来覆去的嘶哑尖叫。
问到衣兰,或是:“你知道送嫁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才会说:“死了……全都死了……”
只在问到李京鸾,她沉默很久,缓缓有了反应,说了一句话。
却令人毛骨悚然。
“李京鸾……李京鸾……”她皱眉,又松开,紧接着哭了起来,“李京鸾……李京鸾……是衣兰的丈夫啊……”
“……”
她哭着说:“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啊,他死的好惨,回来的时候,骨头一根根打断了,衣兰去求他的尸体,却被杀千刀的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