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片黑暗,郁临仰头,被耳边滚烫的热气刺激得脸颊发烫。
他想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如今穿着女装,又有些迟疑。
迟疑间,抱着他的人身躯微僵,搭在他眼睛上的手指缓缓落下。
谢夷白微微往后,手心攥紧又松开,看着他,在天光下勉强一笑。
“没关系。”他说,嘴唇轻抿,沉默片刻,忽然捉着郁临的手,放自己脸颊上。
他笑了笑,说:“你看看哪儿不喜欢,修修就好了。”
郁临被他说的一怔:“修……?”
“嗯。”谢夷白捉着他的手,点在自己鼻梁上,眼珠漆黑,促狭点头,“修,能修,天机子能修,七窍书生也能修……”
“我看九州异闻录写的。”他说,沉默一瞬,又笑一下,“你看哪儿不喜欢,都修成你喜欢的,好不好?”
他说着,弹了下嗡嗡颤动的定沧海,不着痕迹扫一眼树下的冷面道士,微微皱眉。
“……”郁临怔一下,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哭笑不得,忙摇头,打乱他脑子里的危险想法,“不用,你现在……就好。”
“不用修。”他说着,手指轻贴在谢夷白脸侧,摸了摸,说,“很好看。”
又偏头,故作镇定问:“这是幻境?”
看树下:“这是主人?”
“不是。”谢夷白握住他的手指,噙着笑意,更深更紧地握上去。
他身后,一直垂头丧气的定沧海腾空而起,剑尖嗡鸣,在郁临身边转一圈,直指树叶遮挡的某个地方。
“是它。”
“它?”
郁临拨开叶片,看见一只青翠欲滴的碧玉绿蝉爬在上面,翅膀微微颤动。
郁临疑惑:“它……是我在集市看到那只?”
“集市?嗯。”谢夷白握着他的手,思索片刻,微微点头。
定沧海在他的指挥下忽上忽下,左右跳跃,如臂使指,他道:“应该是,这地方只有这一只饮风仙。”
他解释:“饮风仙是妖族一脉,灵力极为强盛,得道困难,百年才能化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谢夷白若有所思:“最后一只出现……是在二十多年前,疆州一带……与邪修一起,屠了逍遥阁,天下震动,被围剿而死,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只。”
他说着,定沧海仿佛在配音,哗啦啦在树干间跳跃,挽出凌厉剑花。
“它……”郁临的视线被它吸引,朝它看过去,它倏地站直。
“它好像能听懂我的话。”郁临微微抬手,定沧海剑柄倏地过来,贴在他指尖上,满足地蹭了蹭。
“它很聪明。”郁临说着,指尖轻轻抬起,摸了摸冰凉的剑身。
剑身在他的手指间轻轻颤动。
郁临觉得好玩,又挠挠它的剑柄,轻笑起来。
没注意旁边谢夷白倏地僵硬,随后紧绷起来,若无其事往后靠的身体。
-
郁临和谢夷白坐在树上往下看,发现年轻道士的日常就是照顾这棵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觉得枯燥无聊。
幻境里时间过得很快,冬季的冰雪消融,又是一年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