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洒在光滑的青玉地砖上,犹如无数闪烁的碎钻散落一地。
杨晟站在宴会厅门前,指尖轻轻抚过那张金光闪烁的邀请函。
请柬上细腻的纹理在柔和灯光下泛起淡淡的辉芒,宛若细碎星河在缓缓流淌。
他深吸了一口气,四周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檀香气息,交织着一种陌生而迷人的花香。
“杨先生,这边请。”
服务生躬身时驼色马甲勾勒出蝴蝶骨,腕间沉香珠串随动作轻晃。
杨晟注意到他领口别着枚翡翠蜻蜓胸针,与厅内十二扇雕花屏风上振翅的玉蝉遥相呼应。
觥筹交错的慈善晚宴如期举行。
他辗转托付了三位掮客,耗尽数月积累的人脉资源,终将那张暗纹烫金的邀请函攥入掌心。
这里沉睡着令他心心念念的拍品,此刻正安静躺在拍卖名录的最后一页。
檀香混着白兰地气息里,他的目光被北侧屏风攫住。
八米长的苏绣如月光倾泻,《洛神赋》里的惊鸿在水雾中若即若离,转过屏风却化作富春江畔的蓑笠钓翁。
蚕丝在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恍若顾云舒将七年光阴都揉成了丝线。
这般精妙绝伦的双面异色绣技法,纵使在香港见惯奇珍,此刻仍令他暗自惊叹。
“那幅作品,出自苏绣巨匠顾云舒之手。”
清润嗓音裹着祁门红茶的醇厚漫过来,“传闻她耗时七年,方才绣制而成。”
杨晟转身之际,目光落在了一名身着月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身上。
他手中轻托一只精致的青瓷茶盏,盏中茶水散发出独特的琥珀般的色泽。
“王晅。”
男人微微颔首,目光在杨晟身上停留了片刻,“杨先生是启荣集团的小公子吧?”
杨晟打量了他一下,语气里带着疏离:“是。”
杨晟开口时下意识绷直脊背,脖颈如同拉满的弓弦般挺立,彷佛那些在喉头震颤的字句会泄露他心底的怯意,让这场无声的较量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王晅指尖摩挲过温润的杯沿徐徐转动,琥珀色茶汤在盏中漾起层层涟漪,青釉内壁倒映着流转的光晕,凝脂般的釉面挽住道道蜿蜒的金丝纹,似乎将暮色揉碎在如玉的胎体间。
“听说最近启荣集团正策划一部反映老北京风情的电影?”
“王先生消息比灵通。”
杨晟的普通话尚显生硬,其言谈间夹杂着港式普通话格外突出。
王晅所说的这个事情,杨晟压根不知道,也不关心杨谦做什么。
但如今他还得靠老头子的名义在北京活动。
“京城的故事就像这碗茶。”
王晅将茶汤泼向青砖地面,水痕瞬间渗入石缝,“外人看着清澈,实则早被六百年的老砖吃透了滋味。”
王晅轻轻搁下茶杯,那细腻的瓷质与檀香木桌面的触碰,仅释放出微不可查的脆响,宛如岁月的低语。
“杨先生若感兴味,不妨择日探访什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