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倒是说说,我何时养了条疯狗。”
背景音里隐约有游艇引擎的嗡鸣,杨晟几乎能看见他倚在甲板栏杆上的模样——丝绸衬衫被海风吹得半透,腰线在落日里折成一把淬毒的弯刀。
杨晟用肩膀夹着手机,单手扯开领口透气:“李砚今天差点把命丢在七号弯道。”
他后知后觉发现包扎过紧的绷带正在渗血,暗红花纹在白色纱布上爬成诡谲的藤蔓。
“你该感谢防滚架。”
叶观澜突然轻笑,“三年前我让雷诺车队改造那辆GTR时,他们说我过度防护。”
玻璃杯底叩击桌面的脆响刺破电流杂音,“现在几点?”
“淩晨一点半。”
杨晟下意识回答后才惊觉被牵着鼻子走,腕骨突突跳动的疼痛催生怒火:“你他妈早就知道我们会碰面?”
海浪声突然消失,通话陷入危险的寂静。
他想起离开医院时,王晅告诉他,别在叶观澜面前提起今天的事情。
杨晟把手机攥得指节发白。
三十秒后,叶观澜的叹息像蛇信擦过耳膜:“我在斐济追虎鲨群,没空看小男生玩碰碰车。”
杨晟抄起冰袋按在肿胀的腕部,凉意激得尾椎发麻:“李砚脖子上戴着你们的定情信物,贴身装着和你一样的袖口。”
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简直像争宠失败的怨妇。
叶观澜似乎在翻阅什么纸质文档,沙沙声盖住了他的情绪。
“杨晟,你为什么总是很好奇我的私生活?”
每当叶观澜完整叫出他的名字时,那就说明他已经在警告自己了。
叶观澜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先替他向你道歉。”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杨晟愣了愣,随即立马又拨打了过去,这次叶观澜接的很快。
“哎,我可没有给你告状的意思啊,我只是觉得李砚误会我了,你们自己的事情最好别带上我,不然以后我可就真在你们圈子里混不下去了。”
叶观澜轻声说:“我知道。”
听筒里传来冰块碰撞杯壁的轻响。
叶观澜的嗓音裹着南太平洋潮湿的海风。
“我和李砚曾经在苏黎世拍下一对19世纪怀表,表盘和你们杨氏祖宅的经纬度。”
背景隐约有浪涛拍岸声,“他父亲三十年前在港岛中环……”
“说人话。”
杨晟把冰袋按在腕部,刺痛让他清醒几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下月初八是你祖父忌辰,杨谦要办慈善拍卖。”
叶观澜顿了顿,“展品里有尊翡翠首饰,听说是你母亲当年的嫁妆。”
窗外突然炸开烟花,姹紫嫣红的光斑在杨晟瞳孔里明灭。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杨晟听见自己声音发紧。
海浪声突然清晰,彷佛叶观澜走到了露台边缘,他轻笑一声,混着咸涩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