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看到他变形的小拇指,心里难受极了,“还有啊,你这根手指简直就像避风塘炒蟹的蟹钳一样。”
“挑!”
郭明德突然弹坐起来,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耍帅。
“当年我单手玩《街头霸王》能把你甩三条街的那种威风劲儿呢?喂,你这张脸。”
他戳了戳杨晟淤青的颧骨,“就像被娥姐做的粉果砸过的月球表面一样啊!”
杨晟拍开他的手:“系你扑街连累我撞到船板,还敢说风凉话?”
他举起染血的股权书,“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印个血掌印?”
“哇,大佬冷静啲!”
郭明德突然摸出半块压碎的杏仁饼塞进他嘴里:“吃块百年陈饼补补脑吧,你以为我就只知道吃吗?”
“看看。”
他掀起止血绷带给他看,“这个镇静剂贴片,杨谦那个家夥上个月请我喝放了鹤顶红的鸳鸯奶茶啊!”
杨晟被饼渣呛到,一脸黑线:“所以你才整天睡得像死猪一样?早知道就多让你喝几杯啦。”
随即他又突然愣住:“等等……这个贴纸背面的编号,和老爸病历单上的镇静剂——”
“顶!”
郭明德突然用受伤的手从裤兜勾出一个铁盒。
“你妈咪的那支古董口红闻起来比香奈儿的还香呢,不过……”
他闻了闻,“为什么有一股豉油皇炒蟹的味道啊?”
“系铁锈味混柴油咋白痴!”
杨晟接过来旋开口红管,发现里面有胶卷,“仲有,你只断指顶住我个肾啊……”
第63章
香港
铜锣湾的晨雾裹着虾饺香气漫进唐楼,在龟裂的墙纸上凝成细密水珠。
杨晟趴在郭明德家那张祖传酸枝榻上,檀木纹理硌着肋骨的淤青,倒比澳门赌场的陶瓷刀更教人清醒。
膏药混合著黄道益活络油的气味在十二平米劏房里横冲直撞,老式座钟咔嗒一声敲碎寂静,惊得窗台白鸽扑棱棱撞上铁栅。
隔壁阿婆的收音机正放《帝女花》,咿咿呀呀的“落花满天蔽月光”
渗过薄墙。
“嘶——你他妈当刮鱼鳞呢?”
杨晟攥紧绣着出入平安的枕头,指节发白。
郭明德捏着镊子的手顿了顿,从他被血黏住的衬衫里夹出块带蓝釉的陶瓷碎片,“杨公子,这要换作叶生给你上药,怕是要用金丝楠木托盘托着消毒棉球吧?”
“你当谁都像你家三代住唐楼?”
杨晟把脸埋进泛黄的枕套闷笑,陈年樟脑味刺得鼻腔发酸,“叶生会直接叫私人医……”
话尾化作一声抽气,碘伏泼在腰侧伤口的刺痛让他险些咬碎后槽牙。
晨光挪到十一点三刻,楼下传来阿婆收晾衣竹的梆梆声。
郭明德叼着牙刷把冰镇可乐粘贴他淤紫的膝盖,玻璃瓶外凝结的水珠在酸枝木上洇出深色圆斑。
“猜猜京城那位爷现在干嘛呢?八成对着三块显示屏追踪资金流向,手边还摆着杯冷透的瑰夏。”
杨晟低笑着摸向裤袋里的打火机,指尖却触到澳门带回的佛珠。
电视机突然跳出新闻画面:启荣集团宣布收购澳门废弃金樽**……
杨启燊在签约仪式转动紫檀佛珠的特写镜头下,缺失的第七颗位置正嵌着那枚带蛇床子毒液的替代品。
俩人休整一上午,睡醒了已经是夜幕星河了,杨晟不想吃家里的饭,于是和郭明德出来觅食。
深水埗的夜雨把霓虹泡成晕开的胭脂,杨晟蹲在骑楼底看郭明德跟鱼丸摊老板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