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也要先给我尝过……他若活着,定比你可爱一百倍。不过,他没你勇敢。”她叹了口气,“是我不对,你是你,他是他。他早就回不来了。”
劳罗一怔,心里掠过一阵刺痛,原来,他们同病。
她猛地窜出水,劳罗慌忙低头,默默盯着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待她穿起衣服才重新望向她,从皮肤上不断滚落的水滴被微弱的光变成彩色。
她回头:“但是呢,你的鸡腿,我收下了。”说完,她忽而做了个鬼脸,一撩长发,甩了他满身的水珠。
劳罗拔腿便追,可怎么也追不上。
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三年又三年,他总算能追上她,他长出了结实的臂膀与胸膛,成为圣教最强悍的战士,可他好像依旧要仰望她站在悬息身上的背影,看着她一往无前挡住所有危险。
相遇八年后,她们终于荡平十万大山,身后的族人从几百,到几千,再到数也数不尽,他回望,黑压压的人影挤满了来路。
折雅雪山下,女娲神殿就伫立在眼前,群山从未这样和平,从未这样万众一心,可与之相对的,山间的那位小小神明好似渐渐被抽空了生气,一日复一日的衰弱下去,最后一战,黛初甚至没有撑到收起悬息,便从半空重重跌落,劳罗接住她时,听到她那句有气无力的“好疼”,整个人都僵住了。
整整三日,高热不退,她在梦中抽搐,痛哭,将皮肤抓出一道一道愈合不了的血痕,却怎么也无法醒来。
劳罗坐不住,带人去寻灵医提过的,那长在毒沼中罕见的草药,为她做药引,以毒攻毒。
谁知才离开短短几日,便被一只一叶蜩唤回,——他们的救世主中了中原邪术,竟带着月孛,带着圣教里最珍贵的蛊母叛逃了。
他当然不信。
他不信她会丢下殷切期盼的族人叛逃,更不信她只带上了南青一个,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自己。
“劳罗。”大巫将他叫到面前,短短几日不见,他似乎更苍老了,佝偻着背,守着一墙的陶土瓮,然而下了最大功夫的那一坛,却不见了。
他已经快要七十岁,是劳罗所见所知的人中,活得最久的一个,在此之前,少年以为四十岁便是长寿,他不知人类的皮囊可以皱成这般模样。
大巫每一句话都说得气喘吁吁,像在交代遗言:“中原人狡诈,他们已经去了,但未必能成功。劳罗,你是我族最强悍的勇士,你要将月孛和蝎蛊的蛊母,安全寻回。”
他等了半晌,下半句却迟迟没来,他愣愣抬头,发觉大巫已然转身。
人老了,忘性也大,竟忘了交代他最重要的。
所以,临行前,他跪在女娲神像面前立誓,定要将那个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
踏足中原,劳罗才后知后觉,原来这里的人将他们称为“南夷”,蛮夷的夷。
他们被视为蛇蝎,穷凶极恶,阴险狠毒,人人得而诛之。可想黛初——一个如此耀眼的蛮夷女子,出没之处必会留下痕迹。
于是,他追随那些蛛丝马迹,迂回在中原人的村庄,不出一个月,便找到了遍体鳞伤的她。
只是不曾想,伤害她的,竟不是狡诈的中原人。
漫天的蜂,遍地的蚁,被斩断的蛇蝎尸体堆成小山,背后中原人的小村落也被波及,有人尖叫,有人瑟瑟发抖,也有人不省人事倒在血泊里。
“黛初,我们不想伤害你,交出月孛与蛊母,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也能回去跟大巫覆命!否则的话……便对不住了。”喊话的,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将性命交付的族人,圣教勇敢的战士。
可劳罗并不知他为何要假传圣意,为何要放走黛初。
那人手一挥,众人便齐齐将横笛粘贴嘴唇,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