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必能成为仙门的佼佼者。
分别这一天,好像比想像中来得更快,看着那人泛红的眼眶,迷蒙的双眼,洛予念轻轻叹了口气,将一丝灵力打入他的眉间,唤回他心神。
春昙一哆嗦,眼眶里不知不觉蓄起的水光被咽回去,牙齿狠狠扣住下唇。
洛予念之所以每每修炼结束便离去,就是怕看到春昙这幅内疚到无法自拔的模样。
他淡淡笑了:“如今,毒已根除,大周天已通,明湜心经从第三层开始,我们便可以分开……”
他“分”字说出口的同时,那人蓦地一动,扑了他个满怀。
春昙几乎是撞过来的,两人不受控地滑向一边,芙蓉台因失去平衡而倾翻,他们从花瓣的缝隙里掉落,春昙的双臂,双腿紧紧缠绕着他,整个人没入水中。
芙蓉台瞬间恢复原状,洛予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片花瓣,浮上水面,另一手捏住那人下巴,硬是将他的脸抬起,露出口鼻,可以呼吸到空气。
“……呃。”猝不及防,浮力将那人又送回他的身体,他手一滑,两人彻底落水。
怀里的躯体比之从前更饱满,更温暖,更柔软,皮肤自内而外,透出健康的光泽。
修炼之时,为守住心神,他不敢分神细看,如今看到才切实觉得欣喜。
洛予念不禁笑了,在水中抚过他可怜兮兮的眉眼,看这表情,他应该是在哭的,湖水可以掩藏泪水的形迹,却藏不住他眼角一阵一阵的热流,春昙嘴唇动了动,吐出一颗气泡,里头装的,该是一声哽咽的“阿念”,下一句,就轮到对不起了。
当初,他意识模糊地躺在竹屋窗前,口中最常叨念的两句梦话,一句是“想回家”,另一句便是,“阿念,对不起”。
洛予念早听够了,所以,他捧住他的脸,拉近自己,吻了上去,将那句还未成型的对不起,咬了个粉碎。
长发如滴墨入水,洇成丝丝缕缕,飘荡在周身,引来游鱼追逐,又被潜伏水中的绿松卿黄雀在后,捕食殆尽。
湛蓝的湖水中,他们纠缠如一对交尾的蛇,触到巨大的水草,被勾住七寸,裹进同一个蛹,春昙自始至终不曾挣扎,像是要溺死一般,全幅力气都用来抱他,埋在他体内,伏在他肋间,听他因窒息而愈发急促的心跳。他抬头,极致清澈的湖水中,晨曦毫无阻碍落入那双琥珀色的眸,洛予念看到那个沉沦其中的自己,看到凡胎肉身与生俱来的,不加修饰的,落入情欲的模样。
这不该,可他不是神仙,面对心中所爱,面对近在眼前的离别,他也想放纵一次。
就一次。
之后,便心无旁骛地,回到属于他古井无波的漫漫仙途。
摸到岸边的泥土时,春昙抽身而去,洛予念胸口一滞,彷佛感受到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过往一同被抽走,留给他一阵空荡荡的冰凉。
他手臂一撑,率先爬上岸,头也不回走入林中,生怕自己忍不住说出多余的的挽留之语,更怕春昙因满心歉疚而对他妥协,言听计从。
那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要他的感激,更不要他报恩。
他只希望,拜托了宿命与仇恨,那人能为自己活一次。
*
洛予念的脚步快而坚定,眨眼消失在树影里。
春昙徒劳地伸手,晨风掠过指尖,风里有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味道,他低头,瞥到一旁的银竹上,挂着那只白玉香囊。
他的目力已恢复,甚至比先前更加清晰,他一眼便看到藏匿在诸多普通香丸中的那颗白色的解药,方才热起来的心,浑身滚烫的血,又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没吃才对,是怕解了蛊,连恩人的承诺都无法兑现了吧。
谁让自己是个劣迹斑斑的骗子呢。
活该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