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对林洁妮解释:
我很可怕吗?我只是不太擅长人际交往。
自闭症感知世界的方式和常人不同。
而且,我在非黑色即白色的小房间,待了太久太久,早已和社会脱节了。
但老实说,就算是面对最亲近的家人,自闭症也不太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真正的弱者,是没有余力为自己辩护的。
单单是生存,对于他们来说就很费劲了。
在她抿嘴的空档,林洁妮把玩着她的手指,慢条斯理道:
“如果不是处在绝对的弱势、有着绝对的必要性,被害人放任情绪肆意反击,会被法律判为防卫过当吧。”
“唔。”
尤丽丝似答非答,意味不明地咂咂嘴,似乎是在花费时间整理思绪,似乎又是在回避不合乎心意的交流。
林洁妮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咬了一口她的下巴尖尖,魅惑地笑:
“不顺着你的意思,你就爱答不理。
总这样冷暴力,我也是会沮丧的,到时候看谁哄你。”
尤丽丝仰着脸望她,忽然信誓旦旦道:
“你不会不要我。
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会追着我哄的。”
“是吗?你不是小笨蛋吗?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哼,你可阴魂不散了。
我对你不好,也是你的报应。”
脑海中闪过画面,尤丽丝想到什么就说出口。
她看到偌大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林洁妮轻飘飘地跟在她身后,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她刚一有不高兴的预兆,林洁妮就马不停蹄地陪笑讨好;可那些不高兴,也都是坏心眼的林洁妮逗她逗出来的。
强迫她吃不喜欢的芹菜;
把树上落下的毛毛虫,放在她鼻子尖吓她;
还有在她独自玩下棋游戏的时候,不甘寂寞地插一脚,害她思路全盘乱掉。
林洁妮对她很坏,罪行罄竹难书;可又对她很好,该放下身段赔礼道歉,丝毫也不含糊。
“你还会为了救我死掉。”
尤丽丝傲娇地抬着下巴炫耀。
她和林洁妮去图书馆二楼补习,她睡眠不足失足在楼梯上跌倒,是林洁妮毫不犹豫地托住她,反倒自己被她带倒了滚到楼梯下面。
她曾经被林洁妮血肉模糊的死状吓到尖叫,现在却又有几分洋洋得意了,把这视为爱的证明。
“你真是个黑暗的小孩。
把死挂在嘴上。
不过你说得对。
我愿意为了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