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楼依旧静悄悄,就在所有人怀疑顾轻纯粹是在玩弄他们,根本没打算出门之际,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殷野抬头望去,眼神闪了闪,顾轻穿着一身休闲舒适的深灰色棉麻材质衬衫,衣襟随性地解开最顶上的扣子,搭配一条宽松的缎面休闲衬裤,裤脚轻轻卷起,露出一截脚踝。
殷野看得目不转睛,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顾轻,不经意间的随性与利落,顾轻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所熟悉的顾轻代表深沉锐利,不可琢磨,穿衣风格也往沉稳简洁方向靠拢。
乍然看到这幅样子的顾轻,殷野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注意到顾轻脚下的登山靴,眸光闪了闪,向着一旁的保镖队长示意,队长接收到提示,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一楼的人陆陆续续消失,以防有人送出消息,佣人昨晚就被专门看管起来,空荡荡的一楼只有顾轻下楼的声音。
自从回到这里,顾轻从来没觉得状态这么轻盈过,没了后遗症干扰,系统被迫闭了嘴,从起床那一刻他的心情就非常不错。
这是完全属于他的一天,即使达不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也足以让他感到愉快。
他很珍惜此时的状态,神色出乎意料的和缓。
殷野盯着他看了几秒,上前为他拉开椅子,桌上的食物已经冷透,光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顾轻坐下后支起手肘,滑落的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瘦削的手腕,带着划痕的腕表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光晕。
“舅舅手上的伤看起来已经痊愈了。”
殷野坐在他下首,注意到修长的手掌恢复如初,伤没有他想象的严重,还是太便宜顾轻了。
顾轻没有回应,他沉浸在好心情当中,吃了两口才说:“我的烟呢?”
许久没有抽了,有些想念尼古丁的味道。
“舅舅,为了身体着想,您这段时间还是戒烟吧。”
烟是不可能给的,里面的料加得很足,抽半支就能让人醺醺然,沉沦在虚幻的美梦之中。
医生多次暗示这些烟对身体有害,顾轻却从来不放在心上,还是罗斯特摆出长辈的口吻说了两句,顾轻才有所收敛,殷野在他身边当助理时没少替他暗度陈仓,瞒过罗斯特的眼睛送进去烟。
他控制庄园后,将顾轻收藏的所有烟一扫而空,全部扔进了垃圾桶,不可能再给他烟。
顾轻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发出一声哼笑,“为了我的身体……”
苍白的指尖盘绕把玩着精巧的瓶身,他淡淡扫了殷野一眼,对方眼里的审视与戒备十分能取悦到他。
本来想着早些出门,但殷野既然这么重视他出门,让他多体验体验提心吊胆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餐盘里的食物顾轻一口没动,殷野看他喝了杯酒之后又要往杯中倒酒,忍不住打断他的动作:“舅舅想好去哪里了?”
顾轻指间夹着高脚杯,语气漫不尽心,“时间还早,急什么?”
太远的地方他时间不够,回忆看过的旅游杂志也没有记忆深刻的地方。
殷野忍不住看向墙上的石英挂钟,顾轻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今天出门到底是虚晃一招还是早已胸有成竹,才如此闲适品尝红酒?
毕竟是看着殷野长大的,掩饰功夫再好,一些细节也足让顾轻看出他在想什么,欣赏够了他的不安与怀疑,顾轻起身,往大门口走去。
一路上顾轻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和心态打量庄园的一草一木,庄园被山林包围,最外层的树不知活了多少年,树冠比云松还要宽厚。
路过云松时一群鸟从顾轻头上飞过,惊动几片扁平的松叶,掉落到他肩上,被他拿在手里,直到上了车,手上仍把玩着那片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