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还未散尽时,慧明已经跪在青石阶上。
三年来他每日在此打坐,可今日晨钟敲过三遍,师父却始终闭目不语。
直到露水打湿了僧衣,老僧才缓缓开口:
"你可知为何始终参不透?"
"弟子愚钝。"
慧明额头触地,石阶上的青苔凉意直透骨髓。
"你的蒲团困住了你。"
师父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庭院,
"下山去吧,寻个真正的道场。"
山径
晨露在草叶间滚动,慧明背着竹篓转过山坳。
斧头劈柴的闷响惊起几只山雀,他望见个樵夫正抡着斧头,动作却异常轻巧。
那斧刃总在离木三分处顿住,像是在抚摸而非劈砍。
"施主这般砍法,怕是天黑也劈不完。"
慧明忍不住开口。
樵夫直起腰,古铜色的脸上浮起笑意:
"小师父看这斧头。"
他随手一挥,斧面贴着慧明鼻尖掠过,带起的风掀动僧袍,
"离得近时怕伤着,离得远时砍不着。这不远不近的——"
斧头忽然斜斜劈下,圆木应声裂成两半,
"才是正正好。"
慧明盯着纹理分明的断口:
"这与修行何异?"
"你们佛家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砍柴时心在斧刃上。"
樵夫捡起木块抛进背篓,
"心要是飘到晚饭吃什么,这斧头就要吃人手指头喽。"
市集
正午的市集蒸腾着烟火气。
慧明在菜摊前驻足,看老妇将蔫了的菜叶细细择去。
她布满裂口的手指翻飞如蝶,枯黄的菜叶堆成小山,鲜嫩的部分却在水盆里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