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虞响起公爹的嘱咐,如实道:“见到了。”
这件事她曾以为做的隐秘,可知道的人却半点不少,京都势力果真是万分庞杂。
周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片刻后才问:“他可还好?”
“一舅舅一切安好。”
良久不见周老爷子再开口,朱虞默了默,轻声开口:“圣上赐了一间宅子,还有些良田,衣食倒也无忧。”
周老爷子听到这里嗤笑了声:“你一舅舅那性子,到哪里都能活得好。”
顿了顿,又道:“早些年,他随你外祖父镇守边疆,常帮着百姓下田,尤其遇着大雨,经常带着将士们去帮百姓抢收粮食,农活难不倒他。”
谁曾想到,当年的善举却是为这些年做了铺垫。
周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沉凝了会儿,才低声道:“老将军,走的可安详?”
提起外祖父,朱虞吼中微哽,她压下那股异样,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道:“舅舅们说,外祖父走的安详。”
周老爷子一愣:“你没见着?”
朱虞轻轻摇头:“去晚了几日,只赶上送外祖父最后一程。”
外祖父给她写完信没几日就走了,哪怕她收到信时便赶过去,也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周老爷子又是一叹。
“老将军的葬礼,可是从简?”
自古以来,文武不和是常事,他和施老将军亦是如此,那些年常因政见不合争的面红耳赤,可少有人知,他这辈子最敬佩的人就是那老头子。
若无施老将军,大邺何来这太平盛世。
朱虞迟疑片刻,还是听了公爹所言,如实答道:“姷安到时,满城缟素,万人相送。”
葬礼确实从简,但整个陇岵百姓都去送了外祖父最后一程。
“该是如此。”
周老爷子听了这话似乎放了心,带着几分欣慰道:“那些黑心肝的可以否认施家功绩功绩,但百姓不会忘,他们会永远记得。”
“对了,你可见到老院首了?”
朱虞如实说了,周老爷子不免有些唏嘘:“那一人赌了这些年的气,还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老院首绕城不进,恐怕心里还怄着气。”
亦或者说,更多的是遗憾。
“说到底,还是为了施家的娘子。”
周老爷子看了眼朱虞戴的头面,笑了笑,道:“当年,可不光是老院首相中施家的女郎,老太太也早早就中意你母亲,只是没想到最后都没能如愿,你母亲出嫁时,老太太一边怄气一边差人送去了这幅头面以做添妆。”
朱虞微讶,这送给婆母的嫁妆,怪不得公爹来时让她戴这幅头面。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周老爷子也没等她接话,只暗自嘀咕了”
朱虞没听清楚,正要询问,就
“郎君。”
,周策看了眼朱虞,起身出去,不多时便回来,沉着脸父,孙儿有些要事,先行告退。”
周老爷子摆摆手:“去吧。”
朱虞隐约意识到什么,连忙站起身,道:“周大人,可是三郎有了消息。”
周策神情严肃,正想随口否认,就见朱虞朝他屈膝一礼:“还请周大人告知。”
周策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沉默几息后,沉声道:“太后有令,念在他这些年查案有功,死罪可免,仗刑三十,在勤政殿外罚跪一日。”
朱虞身形一晃。
他本就受了重伤,再受三十仗刑,这么跪上一日哪还有命!
“我随你一起去。”
“不可。”
周策正色道:“我先去想办法,少夫人今日务必留在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