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以酸辟邪,以烈驱腐
湿热的瘴气,悄然缠上了行进中的大军,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李医吏!李医吏!你……你快给看看!”
这一日,队伍刚扎下营寨,张鹏就冲了过来,他身后还架着一个龇牙咧嘴、面色痛苦的年轻士卒。
“怎么了?”李沐正在用一块干净的麻布擦拭自己的手术刀。
“是馒头!”张鹏的声音都带着颤,“让他给你瞧瞧!”
被叫做馒头的士卒裤管被卷到大腿根,露出的那条小腿,从膝盖到脚踝,肿得皮肤被撑得油光发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一道半尺长的伤口翻着白肉,边缘已经开始流淌黄绿色的脓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李沐的眉头瞬间拧紧,他蹲下身,甚至没在意那股熏人的臭味,只是伸出手指,在馒头肿胀的小腿边轻轻按了一下。
“嘶——!”馒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昏厥过去。
“怎么弄的?”李沐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馒头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囫囵:“过……过山涧时,不小心被尖石头……划了一下……当时就出了点血,没……没当回事……”
“没当回事?”张鹏在一旁急得跺脚,声音里透着绝望,“以往在军中,碰上这种事,要么……要么趁早把腿砍了,兴许还能保条命!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烂死!李医吏,这……这还有救吗?”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自从上次疫病事件后,李沐在他心中已近乎神明。
李沐站起身,目光从那条废腿上移开,落在了张鹏焦灼的脸上,“腿砍了,还怎么上阵杀敌,为大人挣功名?”
一句话,让周围围观的几个士卒都愣住了。
张鹏的眼睛瞬间亮了:“你的意思是……有法子?”
“法子有,但得百将大人点头。”李沐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远处灯火最盛的帅帐,“这法子,有点骇人。”
他不再多言,径直走向刘柏梁的营帐。
刘柏梁正在看地图,听完李沐简短的陈述,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要什么,只管开口!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自疫病一事后,刘柏梁对李沐的信任已经达到了盲目的地步。
他只认结果,不问过程。
“三样东西。”李沐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大量的沸水和干净麻布,第二,军中配给的三年陈醋,有多少要多少,我要最酸的那种醋浆!第三,两个胆大心细、不怕见血的汉子做我帮手!”
刘柏梁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果决取代:“准了!张鹏!”
“末将在!”张鹏在帐外躬身应道。
“传我将令!征集全营陈醋,交予李医吏!再挑两个胆子最大的,听他差遣!所需之物,一概满足!谁敢怠慢,军法处置!”
军令如山,片刻之间,一间独立的营帐被清空,十几支牛油大烛将里面照得亮如白昼,两大桶滚烫的沸水冒着白汽,一摞摞雪白的麻布整齐码放,还有七八个陶瓮,里面装着酸气冲天的陈年醋浆。
馒头被抬了进来,安置在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板上。
他看着这阵仗,吓得魂不附体,不住地哀嚎。
李沐面无表情,将一把样式古怪的小刀在烛火上反复烧灼,直到刀锋微微发红。
他转头对张鹏和另一个被挑来的壮汉吩咐。
“按住他!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挣扎,手脚都不能让他动一下!否则,神仙难救!”
第11章以酸辟邪,以烈驱腐
“明白!”张鹏咬着牙,和另一人合力,死死压住了馒头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