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是柔软的,绒毛是温暖的,可他的指尖却透过这些,触摸到另一个画面。
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是如何在昏暗的灯下,凭借着记忆和触感,一针一线地为他缝制这份礼物。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唐舟被绸带覆盖着的眼睛上,然后缓缓下移,落在老师那双骨节分明、此刻正随意搭在桌面的手上。
“老师,你的手……做帽子的时候……”
他伸出小手,握住那只大手。
“你看不见,穿针引线得多难啊,线是怎么穿过去的?针脚是怎么走得这么齐的?有没有……有没有扎到手指很多次?”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是真切的担忧和心疼。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倔强和清冷的眼睛,此刻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唐舟,等待一个答案。
唐舟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那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唇角,弧度更深了些。
“放心,没扎到。”
“我不信!”
解雨臣握着唐舟的手没有松开,反而用自己温热柔软的指腹,摩挲着唐舟的指尖和指关节附近。
“还说没扎到,这不是印子吗?摸都能摸出来!”
唐舟沉默了一瞬,反手捏了捏解雨臣的手指,像是投降,又像是安慰。
“好了,”他放柔了声音,“这点小痕迹,早就不疼了。”
“老师骗人。”
解雨臣的声音低低的,“肯定扎到了,还不止一次。”
“我看不见您做的时候有多难,但我摸得到……您的手,我能摸得。
唐舟感受到小家伙指尖传来的微颤,那是一种混合着心疼、愧疚的情绪。
他不再试图轻描淡写地否认,而是用空着的那只手,覆上了解雨臣的头顶,温柔地揉了揉。
“小班主,”唐舟的声音放缓,“老师承认,是笨拙了几回。穿针尤其费了些功夫,线也总是不听话。”
他翻转被解雨臣握住的那只手,指尖点了点细微的痕迹。
“不过你的手这么暖,这么软,刚才一握,什么印子都不觉得有了。”
解雨臣没有再反驳。
他低下头,用自己额头抵住唐舟带着针痕的手指。
“……线不听话,您就慢慢教它;针穿不过,我就来帮您穿。但是……”
他抬起头:“但是下次,不准再瞒着我做了。一个人偷偷疼,我也会心疼。”
说完,他松开手,用力地抱住了唐舟,把脸埋在肩头上,“我好高兴,这顶帽子,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喜欢就好。”
唐舟心念微转,必须做点什么,让这孩子从这种自责的情绪里走出来。
他想起刚才许下的承诺,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的重心:“不过,比起研究老师这双粗手旧伤……”
带着点戏谑,“刚才不知道是谁许了愿,要重新拍张照片来着?
还是说……我们小班主改了主意,不想跟老师合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