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除夕夜离开?!”
【我以为你知道。】
唐舟:“……”我不知道。
解雨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陈医生的。
只记得老人临走前那充满怜悯的眼神,和一句低低的“孩子,想开些”。
屋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声,也隔绝了所有的生气。
满脑子都是医生说的三日,最多三日!
愤怒吗?
好像已经随着刚才那场歇斯底里的崩溃,连同眼泪一起流干了。
委屈吗?
在生死面前,那点被隐瞒、被排除在外的委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以前对过年,其实没什么真切的期盼。
年节里,解家大宅更多的是循规蹈矩的祭拜和虚伪繁琐的人情往来,表面的热闹是别人的,他身处其中,只觉得疲惫和孤单。
直到遇见老师,是老师一点一点,把他那片灰白的世界,涂抹上了鲜活的色彩,可以触摸到的暖意。
他对今年的年,偷偷存了许多许多小小的、不为人知的期盼。
期盼着能和老师一起,亲手贴上红艳艳的春联和福字;
期盼着能和老师在小小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做一顿或许并不美味、但一定充满了烟火气和笑声的年夜饭;
更期盼着,在除夕守岁的钟声敲响时,能对着老师认认真真地对他说一句“新年安康”……
可现在,医生说,最多三日。
所有的期盼彻底染上了灰败的底色。
“……”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到胸口都有些发疼,抬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湿痕,这才转身,推开了内间的隔扇门。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覆眼的绸带安静地贴着。
解雨臣的脚步顿在原地,看着那双即使被绸带覆盖、也能准确“望”向自己的“目光”,胸腔里那股酸涩再次汹涌而上。
他强迫自己仰起头,扯动嘴角,努力露出一个尽轻松,带着点往日撒娇意味的笑容。
仿佛之前那场激烈的争吵、那摊刺目的鲜血,都从未发生过。
“老师,您醒了?”
唐舟偏头,朝着他的方向,“嗯”了一声。
他走到床边,“头还疼吗?
“好多了。”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先前争吵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此刻却被强行压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沉闷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