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马车前,张父停下来,看向张行止,问道:“你可知圣上今日召我们进宫,所为何事?”
张行止垂着眼:“不知。”
撒谎。叶逐溪心道。
张父语重心长道:“最近你对各大世家确实是过分了些,树敌太多,对张家有害无益,这个道理你不懂?”
张行止没说话。
张父抚着胡须,又道:“世家是相互扶持的,要想我们张家往后能延续百世,万不可行过河拆桥之事,此非君子所为……”
叶逐溪无聊地拨动着发间的步摇,叮当响声打断了他的话。
张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先进宫见圣上要紧,于是收起话头,转身进马车。
进宫后,他们在宫道上遇到了谢令璟,他身穿官服,好像是刚面见完圣上,从宫里边出来。
他退到一侧给他们行礼。
张父起初没把谢令璟这个寒门出身的官员放眼里的,可他近来做的事,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这厮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到杨家私下做的世家交易账册,威胁世家,导致他们不敢反对他。
只有张行止一直反对。
虽说张行止当上家主后,行事张扬,但在这件事上做得好。
张父也支持张行止。
谁让谢令璟竟然提出以考试选官,简直荒谬。一直以来,大晋都是从世家中挑选官员的,大晋根基就是世家。这般胡来,岂不是动摇大晋根基,毁坏大晋国运?
倘若被老祖宗知道了,怕是会掀开棺材爬出来。
哪怕谢令璟手里有账册,张父也绝不同意以考试选官。因此,他一看到谢令璟,脸色就冷了下来,跟看见自己仇人似的。
谢令璟知道张父不待见自己,收到冷眼也没太大反应。
他不露痕迹看了一眼叶逐溪,她化着淡妆,粉裙拖地,站张行止身边,二人瞧着很是般配。
听宋疯子、莫问尘和活着回来的墨者说,叶逐溪在城外时对张行止起了杀心,还对他动了手,今日怎么还安安分分待在他身边?
不应如此的。
难道叶逐溪知道了腕间彼岸花的作用,也知道她正喜欢着张行止,强忍着杀意寻找解决之法?
谢令璟神色微变。
转念一想,即使叶逐溪知道了此事,也不会对他计划有很大的影响,谢令璟神色稍稍缓和。
叶逐溪由始至终就没看他一眼,双目不偏不倚,当谢令璟不存在似的,反正以她地位,只需要接受他的行礼,不需要回礼。
谢令璟行完礼,目送他们朝宫里走,自己再朝宫外走。
叶逐溪却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回头看谢令璟渐行渐远的背影,再低头看自己掌心的小纸条。
这是她与谢令璟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塞过来的。从墨楼出来的人,无声无息杀人是家常便饭,无声无息传个小纸条更是易如反掌。
叶逐溪没马上摊开来看,原封不动放进袖子里。
很快,叶逐溪就要和张行止分开走了,他随张父去见圣上,她随内侍去后宫见柔妃娘娘。
柔妃娘娘坐在御花园里赏花,公主趴在她腿上睡觉,宫女手持扇子,立于两侧给她们扇风。
叶逐溪:“柔妃娘娘。”
“你来了,快坐下。”柔妃娘娘见她来了,温柔地将陷入熟睡的小公主交给宫女带下去。
她坐到柔妃对面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