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跺脚,“这里距离交趾还有两个城郡,快马加鞭都来不及,如此慢悠悠的……怎么可能打到?让儿子出战吧,那吕蒙回去了,可那步骘还在啊,至少……打个样子给他看也好啊!”
陆逊摇头:“你打个样子也瞒不了步骘,更瞒不了吴侯……”
“难道坐以待毙?就……就因为陆绩?”
“那是你祖父。”陆逊责怪儿子的无礼,然后凝着眉,吩咐道:“多派探子,注意查探郁林军的动向……”
“你儿子说的没错,查查查……查什么查?”这次换作孙茹开口了,“交州郁林郡的守军不过万人,粮草充足,守将士壹是士變弟弟中最年长的一个……三十年来,就没打过仗,更没守过国……这……这些我背都要背下了。”
陆延惊骇的望向孙茹,他第一次觉得,他与这位继母想到一块儿去了。
“延儿,你先出去。”陆逊一声吩咐。
陆延无奈告退。
这大帐内一时间只剩下陆逊与孙茹两人。
陆逊宽慰着孙茹:“怎么连你也沉不住气了?”
孙茹抿着唇,“伯言,你总是说会出现转机、转机……可转机究竟在哪里?”
这……
陆逊沉默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孙茹期期艾艾的道:“那孙权如此对你,为何……你……你非要这般死心塌地的效忠于他呢?”
“为何?”陆逊沉默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方才讲道:“陆家始祖乃齐宣王孙儿,封平原县,由此得姓陆,是为平原陆氏;到了汉代,先祖陆烈这一支迁入吴地,称之为吴郡陆氏,在江东立足;除此之外,还有颍川太守陆闳立颍川陆氏,也为陆氏的一支……”
“可时过境迁,他们那两支已经无迹可寻了,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迁徒……氏族不能轻易的迁徙啊。一旦迁徒,那关系、资源、能量,几代人的经营就都白费了,也没根了,氏族一旦没了根,那就是虎落平阳,那就是猪狗不如,不到最后……不到最后一步,陆家不能离开吴郡!”
陆逊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孙茹抿着唇,“你的意思是,除非东吴不姓孙,否则……否则……”
呼——
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呼气,陆逊沉吟道:“我在赌,不只是在赌这一个月内,能出现转机,更是赌……赌吴侯虽残忍,可步骘与吕蒙不至于背刺自己人,如果他们能为我说话,或许……或许这一个月内便是没有转机,陆家也……也还有一线生机!”
孙茹咬着唇:“那吕蒙?那步骘……他们会?会为咱们说话么?”
这个问题刚刚抛出……
陆逊还未回答。
“——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彻而起。
陆延又一次闯入了军帐。
只不过,这一次比方才那一次更显得亢奋了许多。
“不是让你出去了么?怎生又回来了?”
陆逊连忙问,语气中带着责备。
陆延激动的道:“来了,转机来了……方才急报传来,急报传来……陆绩……陆绩救回来了,是程秉……他将陆绩救了下来,如今已经、已经通过水路,正往这边赶回,至多……至多一日就能抵达郁林!”
“什么?”陆逊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望着陆延。
他的眼眸渐渐的睁大,一双瞳孔中饱含着的是压抑许久后几乎就要爆发的颜色。
他还是克制的问:
“此言当真?”
“当真哪!探马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