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第50章 归队（第2页）

“轰隆！”

突然，从左侧的山脊上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声！紧接着是一声不算太大但足以惊动所有人的爆炸！火光和浓烟腾起！

“敌袭！左侧！下车！战斗！”中村条件反射般抓起机枪，嘶吼着推开车门！押送的士兵们也惊慌失措，纷纷跳下车，寻找掩体，朝着枪声和爆炸的方向胡乱射击！

就是现在！

佐佐木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狠狠一脚踩在油门上（虽然车是被牵引的，但这股扭力足以影响方向）！被牵引的“瘟神”卡车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车头猛地向右一甩！

“嘎吱——哐当！”

牵引绳瞬间被巨大的扭力绷紧、拉扯！右侧车轮碾上了原田动过手脚的陡坡边缘！本就松软的泥土和碎石根本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重压和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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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断裂和塌陷声，牵引车后面的“瘟神”卡车，连同驾驶室里的佐佐木，整个儿向右倾斜，然后无可挽回地顺着陡坡翻滚而下！粗大的牵引绳在令人心悸的金属呻吟声中被硬生生扯断！

“八嘎！！”中村刚从牵引车上跳下来，就看到这噩梦般的一幕！他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辆装着八个致命毒气罐的卡车，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翻滚着、撞击着嶙峋的山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最后轰然砸进下方幽深的潭水中！溅起冲天水花！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枪声和爆炸也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发生过。左侧山脊上，几个模糊的人影迅速消失在岩石后面。

“佐佐木！”中村冲到坡边，看着下面浑浊翻滚、冒着气泡的潭水，卡车已经沉得只剩一个车顶。他气得浑身发抖，对着水面疯狂扫射了一梭子子弹！完了！全完了！毒气弹没了！他“处理”佐佐木的计划也泡汤了！这混蛋要么淹死了，要么……这他妈根本就是个意外？

几个小时后，阴沉着脸的野田联队长带着工兵和军医赶到了野狼峪。工兵冒着风险测量了水质，报告潭水很深，且有暗流，卡车沉没位置复杂，打捞极其困难且危险。军医则谨慎地表示，少量泄漏的毒气被大量潭水稀释，暂时未检测到周边有扩散的致命浓度，但强烈建议封锁该区域。

野田看着浑浊的潭水，又看了看垂头丧气、无法自圆其说的中村（他无法解释为什么押送途中突然遭遇袭击，更无法解释为什么车会突然失控冲下陡坡），最后目光扫过被拖上岸、摔得扭曲变形的驾驶室残骸（里面空空如也）。

“佐佐木雄二……”野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因押运车辆意外坠入深潭……下落不明，推定战死。”他宣布了结论，然后盯着中村，语气冰冷彻骨，“中村军曹，行动指挥严重失当，致使重要物资损毁！解除职务，押回联队本部等候军法审判！”

几天后，一份阵亡通知书和一枚粗糙的“勋八等白色桐叶章”被送到了大阪第四联队本部。佐佐木雄二的名字，被列入了阵亡者名册。仓库老兵渡边默默收起了那枚勋章。

而在远离野狼峪的一条偏僻山路上，一个穿着不合身伪军制服、满脸污泥的“溃兵”，正拄着根树枝，一瘸一拐地向着东南方向行进。他时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贴身口袋里那块被潭水浸得更显冰凉的钨矿砂。

佐佐木雄二“死”了。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活着回到那个疯狂的世界。武汉的风暴正在酝酿，而他口袋里这块沉重的钨矿，仿佛是他与这场战争、与那些在黑暗中抗争的人们之间，最后的、冰冷的纽带。他吐掉嘴里的泥沙，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向前走去。大阪第四联队的“鬼魂”，踏上了归队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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