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岗后勤仓库二楼,统计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撞开,门板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飞溅!
佐佐木雄二猛地抬头,手中的铅笔在账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扭曲的痕迹。心脏在胸腔里如同被重锤猛击,瞬间沉入冰冷的深渊。
三个穿着黑色立领制服、眼神如同鹰隼般的特高课人员闯了进来,为首一人正是中村课长!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刻板面孔此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枯井般的眼睛死死锁定雄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只有冰冷的审视和赤裸裸的捕猎者的意味。他身后两人如狼似虎,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狭小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佐佐木雄二少尉!”中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冰冷而短促,“特高课奉命搜查!请你配合!”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两人已经如同出笼的恶犬,扑向办公室!一个粗暴地推开试图阻拦的原田正一(原田像受惊的兔子般踉跄后退,撞在文件柜上,脸色惨白如纸),另一个则直接冲向雄二面前的办公桌!
“哗啦!”堆积如山的账册、文件被粗暴地扫落在地!抽屉被猛地拉开,里面的文具、私人物品被翻得一片狼藉!文件柜的门被踹开,里面的卷宗被粗暴地抽出、翻检、扔在地上!整个办公室瞬间如同被飓风席卷!
雄二强迫自己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努力控制着呼吸,不让恐惧流露半分。目光死死盯着中村那双冰冷的眼睛,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惊怒:“中村课长!这是联队后勤重地!你们有什么权力……”
“权力?”中村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打断雄二,“我们接到可靠线报,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勾结外部势力,倒卖帝国军用管制物资!包括但不限于药品(盘尼西林)、粮食、军需品!证据确凿!”他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雄二的脸上,带着浓重烟草味的气息喷在雄二脸上,“佐佐木雄二,你的把戏该结束了!说!东西藏在哪里?你的同伙是谁?”
“诬陷!”雄二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表演)而拔高,带着被冤枉的悲愤,“中村课长!这是赤裸裸的诬陷!我佐佐木雄二自调任以来,恪尽职守,日夜整理账目,有目共睹!藤田少佐可以作证!你们所谓的线报,不过是某些人对我怀恨在心的恶意中伤!我要求见藤田少佐!我要申诉!”他搬出藤田,既是试探,也是唯一的挡箭牌。
“藤田少佐?”中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但语气依旧冰冷,“他自然会知道。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仅剩的墨水瓶跳了起来!“昨天深夜!你去了哪里?”
墓园!他们果然知道了!或者……至少怀疑了!雄二的心跳如擂鼓,但脸上却露出更加惊愕和茫然的表情:“昨天深夜?卑职……卑职一直在宿舍休息!腿伤未愈,早早便睡了!宿舍管理员可以证明!”他咬死不在场证明。
“休息?”中村冷笑一声,枯井般的眼睛扫过雄二略显苍白的脸和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连日紧张和墓园奔波的痕迹),“佐佐木少尉的脸色,可不像休息得很好啊。”他不再逼问,而是对搜查的手下厉声道:“仔细搜!任何可疑物品,任何纸张字条,都不要放过!”
搜查更加疯狂。桌子被掀翻,椅子被踢开,墙壁被敲打检查是否有暗格。原田蜷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雄二站在原地,如同风暴中心的礁石,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被翻得底朝天的文件柜,那里曾经藏过伊万诺夫的纸条……还有,那张被他用来传递信号的、写着“死老鼠味”的旧调拨单!
一个特高课人员粗暴地抓起一叠散落的单据,其中一张正是那张沾着机油污渍的调拨单!雄二的心脏几乎停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
“中村课长,好大的阵仗。”
藤田弘少佐站在门口,依旧穿着笔挺的将校呢大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最后落在中村课长身上。他脸上没有任何怒意,只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询问。
中村课长转过身,面对藤田,微微颔首,态度依旧冷硬:“藤田少佐。特高课执行公务,搜查通敌嫌疑人佐佐木雄二。惊扰之处,请见谅。”
“通敌嫌疑人?”藤田缓步走进办公室,皮鞋踏在散落的文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看了一眼被翻得底朝天的办公室,又看了看脸色惨白却强作镇定的雄二,最后目光落回中村身上,声音依旧平和:“佐佐木少尉是我后勤处的军官,负责历史账目梳理工作。中村课长说他通敌……可有确凿证据?”
“我们掌握可靠线报,他涉嫌倒卖管制物资,昨夜还出现在敏感区域与人秘密接头!”中村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雄二,“只要找到赃物或联络证据,就能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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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报?”藤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特高课的线报,自然有你们的依据。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商人的圆滑和官僚的推诿,“佐佐木少尉负责的是陈年旧账,接触的都是些报废、待处理的物资。‘倒卖’这个词……是否过于严重了?至于深夜外出……”他看向雄二,眼神带着询问。
“报告长官!”雄二立刻抓住机会,声音带着委屈,“卑职腿伤疼痛,昨夜确实在宿舍休息,未曾外出!宿舍管理员和同楼层的士兵都可以证明!中村课长仅凭线报就如此搜查,毁坏公物,污蔑同僚,卑职……实在难以心服!”他将“污蔑同僚”几个字咬得很重。
藤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看向中村:“中村课长,你看……搜查也搜了,办公室也翻了。既然没有找到直接证据,是否……可以先告一段落?毕竟,后勤工作还要运转,账目……还需要人整理。”他特意强调了“账目”和“整理”,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文件,“至于佐佐木少尉,我会让他暂时停职,在营区待命,配合贵课后续调查。这样处理,是否妥当?”
藤田的话绵里藏针。他既没有强硬地阻止特高课(避免正面冲突),又巧妙地以“没有直接证据”和“工作需要”为由,要求停止破坏性搜查,还提出了一个看似让步实则保护性的方案——停职待查,将佐佐木留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他是在保佐佐木?不,他是在保自己!佐佐木一旦被特高课坐实罪名抓走,作为直属上司,他藤田也难逃干系!更何况,佐佐木目前对他还有“价值”——那些见不得光的“废料处理”。
中村课长枯井般的眼睛在藤田和雄二之间来回扫视。办公室确实被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些无用的账册和文件,没有找到任何药品、违禁品或直接联络证据。那张关键的调拨单,正被那个搜查的特高课人员拿在手里翻看,但上面除了机油污渍和“照明线路检修”,“死老鼠味”等无关痛痒的批注,没有任何敏感信息。线报……终究只是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