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林微熹的闺房内,药香与安神香的气息交织。
她被父亲勒令严格卧床静养,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张拔步床以及床前几步远的软榻。对于生性跳脱、思维活跃的她而言,这无异于一种“甜蜜的酷刑”。每日里,除了喝药、用膳、接受御医的针灸按摩,便是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发呆。
**【林微熹内心OS】:啊——!好无聊啊!感觉身上都要长出蘑菇了!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爹据理力争,哪怕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去皇城司衙门转转也好啊!现在倒好,成了被圈养的……珍稀动物?不对,是重伤员。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虽然身体被禁锢,但她的脑子却一刻也未曾停歇。她反复咀嚼着父亲那晚告知的关于“烛龙”和苏明远的一切,试图从这些有限的信息中,梳理出更多线索。
“二十多年前……夺嫡……构陷……渗透朝野……”她低声自语,“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必然有其运作的脉络。钱财来源?人员联络?命令传递?总不能全靠意念吧?”
她想起水寨密室中那个散发着酸涩气味的铜盒,以及赵元魁身上类似的味道。“那种味道……绝不仅仅是水腥和霉味,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标记,或者某种联络方式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正当她冥思苦想之际,林丞相下朝回府,径直来到了她的房间。他面色依旧凝重,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看到女儿时,还是努力缓和了神色。
“今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爹。就是闷得慌。”林微熹撅了噘嘴,随即好奇地问,“朝堂上……有什么动静吗?关于‘烛龙’……”
林丞相在软榻上坐下,揉了揉眉心:“赵元魁被押入天牢,由陛下亲信之人看守审讯,目前尚未有突破性进展。朝中对此事议论纷纷,但大多不知内情,只以为是赵元魁贪墨勾结海枭。真正的风暴,还在水下。”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亮晶晶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心中微动。他深知女儿在某些方面的敏锐直觉异于常人,或许……让她参与进来,以这种“隔空”的方式,未必是坏事,反而能分散她养伤的烦闷,也能提供新的视角。
“为父这里,有一些从赵元魁密室以及其官邸查抄出的、尚未理出明显头绪的杂物清单和部分抄录文书,”林丞相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张,“多是些往来书信的残片、账目零散记录、以及一些物品名录,看似杂乱无章。你若觉得无聊,可以看看,就当……解闷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林微熹立刻明白,这绝非普通的“解闷”之物!这是父亲在有限范围内,允许她接触核心调查的一种方式!
她立刻如同打了鸡血,瞬间来了精神,接过那叠纸张,如获至宝:“谢谢爹!我一定仔细看!”
**【林微熹内心OS】:终于有事做了!还是正经事!爹真是太懂我了!看我林·福尔摩斯·微熹,如何从这堆废纸里找出惊天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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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熹立刻投入了“工作”。
她趴在床上,将那叠纸张在面前铺开,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这些资料确实杂乱:有被水浸染模糊的货单,记录着诸如“南洋香料XX担”、“闽铁XX斤”等;有一些看似寻常的礼尚往来书信,措辞客气而空洞;有赵元魁私人账本上的一些奇怪符号和缩写;还有一些从其书房搜出的、与公务无关的杂书名录。
陆寒江在皇城司肯定也在分析这些,甚至可能有更专业的刑名、账房先生在协助。但林微熹相信,有时候最关键的线索,就隐藏在最容易被专业人士忽略的、看似无用的细节里。
她看得极其仔细,时而蹙眉,时而用指尖划过某个词语,时而拿起旁边小几上的毛笔,在废纸上记下自己觉得可疑的点。
**【林微熹内心OS】:“南洋香料”……水师提督私下进点香料倒卖,不算稀奇,但这数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而且时间点很集中。“闽铁”……这可是朝廷严格管控的物资。还有这个缩写‘YX’……是什么意思?人名?地名?还是某种代号?**
时间就在她全神贯注的阅读与思考中悄然流逝。丫鬟送来的点心都忘了吃。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那是一份被火烧掉一角的礼单抄录,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赵元魁送往京城某位官员府上的节礼。礼单上的物品琳琅满目,有珊瑚、珍珠、绸缎等等,都是官场往来常见的贵重之物。
但引起林微熹注意的,是夹杂在其中,很不起眼的两行字:
>**“苏合香十两”**
>**“安息香五两”**
这两种都是名贵香料,出现在节礼中本不突兀。但林微熹的鼻子,似乎隔着纸张和时空,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酸涩气味**!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牵动了肩伤也顾不得疼。
“苏合香……安息香……”她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我记得……张御医和李御医闲聊时提过,有些特殊的药材和香料,在炮制、储存或者混合使用时,会产生一些独特的气味……其中好像就提到过,某种品质极高、但处理手法特殊的苏合香,会带有一丝极淡的……**酸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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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瞬间照亮了她脑中的迷雾!
难道……那种独特的酸涩气味,并非来自什么药水或溶液,而是来自某种**特制的香料**?“烛龙”用它来作为某种**标记、信物,或者联络的媒介**?
赵元魁身上有,密室里的盒子上有,是因为他长期接触并使用这种特制香料?而他将含有这种香料的礼品送入京城官员府中,是否意味着……接收礼物的官员,也与“烛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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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微熹为自己的发现心跳加速之时,窗外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还夹杂着锣响和远处鼎沸的人声。
“外面怎么了?”她扬声问道。
守在门外的丫鬟连忙进来回话:“回郡主,好像是城西方向走水了!看烟柱,火势不小!”
城西?那里多是商铺和普通民居,人员密集。
林微熹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着她。“可知是哪家铺子或是哪片区域?”
丫鬟道:“听前院的小厮跑回来说,好像是……永宁坊那一带,具体哪家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