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长林、陈三癞之流,名为保安,实际就是干力气活儿的狗。除了拿三十块钱工资,在大饭店连顿饭都混不上。
不过潘文霞虽然在后厨领着一些女工洗洗涮涮,但工资比别人都要高。安欣交给她一项特殊任务,盯住华凌霄他们一伙!
安欣的生意红红火火,华凌霄这些人跃跃欲试,白凌云却走投无路了。
偶然给一个大老板指路找华凌霄,意外却是个投资商,她本以为老天爷眷顾立下大功,建成学校,提拔到乡大院再也不回蘑菇崴子了。
可不幸的是,她又遇上了华子,戳破了她的美梦。
安欣走了,她和刘雅丽成了菁华村的臭狗屎。无论孩子还是农妇都知道她把好端端的一座学校送礼了,换村官儿当了。
她不敢出门,出门也不敢往东岗子去。她怕遇见哪个老娘们儿,张口就是几句尖刻的指桑骂槐,她连口都不能还。
楚天舒还是放不下菁华村,按当时的建设方案,只有这个村在华凌霄当村长的时候建成一座大桥,实现了住房改造,修成了一条山间通道。她本以为建完小学就可以建成村委会了,没想到白凌云竟然这么大胆荒唐。她不得不亲自下乡查看菁华村的现状。
华子正和刘四儿带着一帮人更换生产线上的主电机,大门外有个乡干部来找他。说是乡里楚书记找他过去。
楚天舒的车就停在西岗子中央空旷的场地上。看见华子从加工厂走过来,她便停止了和白凌云的对话,迎了过来。
客套几句,华子问:“你是来看这个建校场地的?”
楚天舒:“按你规划方案上的设计,好像面积不够啊。”
华子:“现在看当然不够。看见前面那座院子没有?那是田淑云家的,当时她在我们省城的议价粮店,可以协议拆掉。现在不成了,人家搬回来了。”
楚天舒:“我听白村长说,有一个投资商被你赶走了。”
华子:“白凌云是当官儿梦迷疯了吧?要投资商给建学校?哪个投资商会傻到这程度?即便她给你盖小学,你菁华村得付出十倍百倍代价!”
楚天舒:“招商引资,现在刚刚兴起。我想仔细了解一下。”
华子:“姐们儿,别做那个梦。大山旮旯没有特殊资源,不会有人来投资。即便有特殊资源,我们得自己留着,给子孙后代留着。不能为一点钱一下子祸祸干净了。再说我做了十来年考察,特殊资源是有,可是作为一个自然村,储量十分有限。”
楚天舒还是不死心:“这个投资商是省城来的?”
华子很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四十万,得把生产队的土地农机卖了,得把这个加工厂城里的店面卖了。最重要的,是得把我自己给卖了!你以为她是来投资的?若不是大贪官的赃款谁能一下拿出四十万?一旦东窗事发,是个当官的都得跟着瘪茄子!你敢招进来?”
“我的妈呀!这么严重啊?”楚天舒吓得脸色都变了。
华子:“刚刚改革开放,谁都不知道水深水浅。港澳台北上广的大商人怎么会看上蘑菇崴子屯儿?国内国有企纷纷关停并转,有些人一夜暴富,钱从哪来的?我们生产队卖与不卖那只是我们的小集体行为,可是你一旦掺和进来性质就变了。官场上的鬼蜮伎俩你不明白?从大局看,关停并转就是砸百姓饭碗,招商引资实际就是饮鸩止渴。”
楚天舒:“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是想问问你关于村小学和村委会的真实想法。因为新农村规划方案是你设计的,你我携手执行的。留下这么个尾巴,我也不可能推卸责任哪。”
华子:“这跟你没关系。我进监狱国书记去探监,那时我就说让你继续兼任一两年村书记。后来听二妞说葛长缨当了村长,我就知道坏了。她没有能力建校更没能力管好这个村,再后来听说白凌云当了书记兼村长,那一切都完了。”
楚天舒:“我今天来看了这片场地。能不能先建个简易学校,暑假结束新生又要入学了呀。”
华子:“是个学校就得有老师吧?简易,简易到什么程度?危房窝棚你敢用?尤其是蘑菇崴子屯儿,老百姓心目中已经有了他们的村小学。再以田淑云家为例,当时那五十万红砖人家是出了钱的呀!现在呢?孩子可以进育红班了,砖钱还给砖厂了,学校却没见到。你要弄个简易的糊弄事儿,别说老师能不能来,孩子家长能干么?”
楚天舒:“白村长刚才也跟我说了,让她建校实在力不从心。”
华子:“哼哼,那五十万红砖只是我们生产队的钱。整个菁华村不光我们这十来户吧?再集资再贷款,再争取上级指标。”
楚天舒沉默良久,终于岔开了话题:“我想去看看国书记,不知是不是更方便。”
华子:“她正在做一项了不起的工作,你可以中午去。白凌云么,你先让她各个自然屯走一遍看看建校集资吧。”
楚天舒深邃地一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