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璟怕对方虽然无性命之忧,但会受伤,毕竟叶逐溪生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不是个与人为善的主儿,心狠手辣。
“他可有受伤?”他追问。
谢令璟自知是该感激叶逐溪以前护过他,可他始终不认可她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杀人的做法。
甚至厌恶。
叶逐溪踢了踢脚下泥:“我说了他没事,他就不会有事,担心什么,当我是你,会食言?他现在在屋躺着,一根头发都没掉。”
压着谢令璟的那颗大石头放下了:“多谢楼主手下留情。”
她眨了下眼:“看来这个周伯对你来说还挺重要的,不过谢掌牌恐怕是忘了墨楼规训,师父说过墨者须忘情,否则就有了弱点,轻易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听出她话中有话,直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在威胁你啊,谢掌牌听不出来?”叶逐溪一本正经道,“倘若你敢背叛我,我会先当着你的面杀了他,再杀了你。”
谢令璟竟难得笑了声,淡淡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能把威胁人这件事说得如此坦然的人。”
她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那你今天见过了。”
他弯下腰,将散落在地的书捡起来:“你威胁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日后也会被人威胁?”
叶逐溪没有要帮他捡书的意思,就这样旁观着:“没有。因为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我为什么要想一些永远不会发生的事?”
谢令璟沉默了。
她抬头看天,觉得是时候该走人了:“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谢掌牌了,改日再见。”
他目送她离开,再进屋内唤醒还昏睡着的周伯。
周伯一醒来便抓住谢令璟的手,急道:“公子,方才有人闯进来打晕了老奴,您回来可有瞧见那人?他是不是来偷东西的贼?”
打晕他之人力气很大,在周伯那古板的认知里,力气这么大的应该是个男的:“公子您快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谢令璟扶着他起来。
“她是我认识的一个……一个人,不是进来偷东西的,家里没有不见东西,你放心吧。”
周伯揉着还有点疼的后颈,纳闷道:“既然他认识您,从正门进来,跟老奴直说便是,老奴自会好生招待他,何必动手?”
谢令璟解释:“她身份比较特殊,不方便让人瞧见。”
“原来如此。”周伯低声,“那他可知您父亲当年因牵扯进寒门案,落得家破人亡之事?”
周伯从前无家可归,是谢家收留了他。从此,他跟着谢家。
所以他知道谢家的过去。
谢令璟闻言,思绪飘到过往。十几年前,谢家是小门小户,也是实打实的寒门,后经崔氏一族破例提拔,他父亲成功入朝为官。
算是打响了大晋开始在重要官职中任用寒门子弟的第一炮。
可惜,不长久。
崔氏一族倒了,所掌权力被京中其他门阀士族瓜分,而被崔氏一族从寒门里提拔起来的谢家也跟着出事,他们被判流放。
周伯不是谢家人,只不过是一个外姓奴,流放名单上没他。
他们被迫分开。
门阀士族向来赶尽杀绝,私下派人追杀他们,谢令璟侥幸逃脱,遇到墨者,被带进墨楼。
在那里,他结识了叶逐溪。
想到她,谢令璟立刻从过往中出来,回周伯道:“她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过问我的过往,也不在乎我以前经历过什么。”
周伯听完这番话,误会了,以为对方洒脱不羁:“如此看来,他是个值得深交的好人。”
“不是你想的这样。”
叶逐溪不在乎他以前经历过什么,是因为压根不在乎他这个人,面热心冷。不得不说,她比任何人都适合当这个墨楼楼主。
周伯懵了。
他问:“公子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