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问一句,算珠声便疾响一阵,如同催命的鼓点!每问一句,王副使和赵参军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赵参军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算珠声骤停!
云映雪猛地抬头,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如同极地寒冰包裹的烈焰,直刺人心:
“总计!”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粮草账面虚耗,折合精米三千七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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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衣账面三千套,实发不足八百!缺口两千两百套!”
“药材账面十五箱,实到不足三箱!且多为劣质陈药!有效药材不足一成!”
“军械补充……箭头账面五万,库中实存一万三千支,其中堪用者不足七千!”
“还有盐、油、炭……无一不假!无一不虚!”
她猛地抓起桌上那本厚厚的军需总账,狠狠摔在地上!积年的灰尘轰然腾起!
“这哪里是账册?!”
她指着地上散开的、污迹斑斑的账页,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迦南之毒的翻涌而带着一丝颤抖的嘶哑:
“这分明是吸食将士血肉的——**黑洞!**”
账房内死寂得可怕。
只有灰尘在惨淡的光柱中飞舞。
王副使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赵参军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几乎要喷出血来!他带兵打仗,知道缺衣少食的苦,却从未想过,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就在这冰冷的数字背后,隐藏着如此触目惊心、令人发指的蛀空!那些饿死的、冻死的、伤口溃烂而死的兄弟……他们的命,原来早就被这些墨迹吞噬了!
“是谁?!”赵参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滔天的杀意。
云映雪剧烈地喘息着,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她扶着桌子,手指因用力而深深嵌入松木的纹理。迦南之毒的寒意让她指尖冰凉,但胸中的怒火却灼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她没有立刻回答赵参军,而是俯身,从散落一地的账页中,精准地捡起了几张。这几张账页上,都盖着一个醒目的、带着蛇形暗纹的转运司大印——**“转运使王莽钤记”**!
“王莽……”云映雪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在那条盘踞在“莽”字笔画间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刻小蛇上划过。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头警兆陡生。
王莽,王亡蟒!
这名字,这印记,本身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宣告和嘲讽!
她缓缓直起身,将那几张盖着蛇形印记的账页,连同自己簇新账册上那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亏空记录,一起推到赵参军和王副使面前。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假账,所有的亏空……”
云映雪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如同暴风雪前的死寂。她拿起那柄崩口的黄铜算盘,算珠上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疾速拨算的余温。
“最终,都指向这条盘踞在军需命脉上的——”
她指尖在算盘梁骨的崩口处重重一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亡命之蟒!”**
她的目光穿透低矮账房的昏暗,仿佛看到了那张隐藏在京城转运司衙门深处、贪婪而阴冷的胖脸。那条蛇,不仅盘踞在账册上,更盘踞在无数边疆将士的尸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