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脉脉得如唤情人。
阮道生看向他,帷帽纱帘下秦灼形容模糊,而他自己也从未露出庐山面目。他从那点幽微语气里探出异样,对望中,虎口静静叉上刀镡。
秦灼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他的个人利益永远放在约定之上。仅仅是一次微露马脚的失态,竟已让他如临大敌,杀心复萌。
说明这件事对他十分重要,甚至可能是他的七寸。
继续结盟还是永绝后患,阮道生不得不再次衡量。他很少把一件事权衡两次,但他依旧习惯快速决定。
春节闹市里,一家妓馆角落里死一个人,被发现需要一段时间。
阮道生将竹笠夹在腋下,迈步向他走去。
帷帽下,那人从怀里掏出什么,温声叫他:“阮郎。”
秦灼手腕一动,手中物飞掷而出。只听啪地一响,阮道生已抬臂用双指夹住,那是个接挡暗器的姿势。
东西落在掌心,阮道生微微蹙眉。
一锭银子。
酒旗青油油的影子下,秦灼如立树荫,笑意柔和,说:“顺便买点红纸回来,写春联。”
阮道生站了一会,抬起按刀的手,将碎银揣进怀里后,把竹笠扣在头顶。
车马骈阗的喧闹声里,那人轻声叫道:“家里见。”
似乎一次同床共枕,从此便亲密无间。
阮道生没有应声也没有拔刀,身形当即被人潮淹没。秦灼袖手往反方向走,像陌路擦肩一样。
他们都还需要援手,至少在水落石出之前。
监造李四郎有一座私宅,远在城外,但作为私下会客之处,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窗上已零落灰尘,可见自他死后便荒废至今。
阮道生压了压竹笠走到门前,目光突然一闪。
锁上没有落灰。
他摸了摸锁孔处,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有人近期来过,而且没有钥匙。
阮道生手上却没有犹豫,他拔出那柄环首刀,用并不轻薄的刀尖挑入锁孔,试探着轻点几下,突然抖动手腕。
咔嗒一声后,铜锁打开。
他还刀于鞘,缓步迈入门内。阳光甫入,室内灰尘便金粉般漫空飞舞。地板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灰,阮道生步子抬起,却没有留下脚印。
此处陈设简洁,也没有什么书信文稿。阮道生从壁上慢慢摩挲,没有发觉异常,还是将注意放在地砖上,一块一块挨个摸过去。
他触到案下一块砖时手指一顿,从案上拿下半盏浑水,顺砖缝浇下去。
水并没有洇开,而是沿着缝隙下渗。
有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