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
季岚的眼圈红了,“整整十八年!
我六岁便被从我母亲身边带走,然后跟一群出身低贱的人养在一起。
你知道为什么吗?”
桐桐没言语,只看着她。
季岚深吸一口气,“因为要抹掉我身上那股子高傲的劲儿,得叫我学会做低伏小。”
“会做低伏小的人很多,又何必非把你变的不一样呢?”
“因为那些低贱的人不知何为忠诚。”
季岚将头颅高高的扬起,“而我不同,我……此生不会背叛。”
桐桐看着她的姿态倒是笑了,“我新明任何一个女子都是高贵的!
在家生儿育女主持中馈,是了不起;出门做工养活家小,也很了不起;或者能出将入相,同样了不起。
我们做低伏小,那一定是我们愿意做低伏小,或是为了什么自己的目的去伏低做小。
却不会有人强迫我们去伏低做小。
莫说皇家、官宦人家的姑娘是如此,便是慈幼院的孤女,也不会有人教她们去伏低做小,出卖自身。
我们能学所有想学的,我读书习武是我的自由,我姐姐愿意种花弄草与男子谈情说爱是她的自由,我妹妹招猫逗狗四处淘气,那也是她的自由。
我家嫂嫂愿意做贤妻良母,在家料理家事,同样是她的选择和自由。
在我这里谈高贵?说实话,你不觉得可笑吗?人们驯服狗,是为了看家,狗说,主人对我真好,他只驯服我,这是有多看重我呀;人们养着猪,是为了吃肉,猪说,主人对我多好呀,他只养着我,什么都不叫我干。
岚姑娘,在狗和猪的眼里,它们都是高贵的,都是与众不同。”
季岚一愣,“你骂我?”
“没有啊!
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
桐桐叹了一声,“当然了,猪狗到底不是人……它们那么想不奇怪,人要是那么想,才真是奇怪……”
周围站着的禁卫没忍住,吭哧一声笑出来了:这不是骂人家猪狗不如吗?
季岚盯着桐桐的眼睛恨不能吃了她,伪装出来的温雅全都不见了,“嘴硬!
林伯爷,你怕是还不清楚你的处境。”
桐桐怜悯的看她:“岚姑娘,不是我太自负,是你自负了。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在一个男人的心里,你比他的国,他的家更重呢?”
她朝陆地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是齐阁老的家!
他的父母亲长埋在在那里,他的三亲六故还得在那里生活。
他的妻子依旧守在府邸,那个女人便是再不好,她为他生养了子女,为他奉养父母,为父母亲长披麻戴孝过。
那里有他的儿子,他生命的延续。
更重要的是,那片土地,齐阁老付出了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