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学画画的?”
他说这话时,眼睛是盯着池黎的,跟池黎直白地盯着他看不同。视线就只是轻轻搭着,像夏天晨雾悄悄漫上翠绿枝头,水汽丝缕环绕,最终凝成干净透彻的露水。
池黎好像要陷到那珠露水里,觉得他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有什么魔力。但那人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就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话。
池黎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嗯”一声,说:“油画。”
“看出来了。”他笑了声。
池黎没懂,心想大哥你笑个什么,明明钥匙都被你拧断了。
她莫名想起刚才钥匙柄上的颜料,想来也是,像他这样的人或多或少有点洁癖倒也算得上合理。
“刚我拿你那大包,发现还挺沉,平时能背得动?”
“能啊。”池黎说。
符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这地方这么偏,来这干嘛?”
“写生。学校安排的。”
“哦。”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池黎象征性也问:“你呢?”
“被拐来的。”
她惊,“拐来的?”
“嗯。”符霄耸了耸肩,把话说的正经,“被朋友拐来的。他们现在怕我生气打人都不敢接我电话,连房间门也不敢出。”
“……”
池黎心说你还挺牛的哈。但转念一想刚才在楼上他句句带刺的话,又觉得他说的没准还真是真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就干脆不接,大大方方继续看他。
符霄整个人仰进沙发里,外套帽子扣到头顶,身上也被黑色包裹的严实,显然不想让皮肤和沙发有一点接触。
池黎把这理解为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偶坠平民窟对周遭腌臜环境的嫌弃,并对此表示理解,但符霄表示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再次过敏。
大少爷问:“你在这待几天?”
池黎思考一瞬,回:“大概两周吧。”
符霄“嚯”一声,估计是没想到时间这么长,飘过来的视线都带着点同情,“两周都在这画?”
池黎点头,“应该是。”
他听见这话就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了,似乎把之前的问话全都连在了一起,故而没头没脑地问一嘴:“你是高中生吧?”
视线也变为正儿八经地打量。
其实他没别的意思,就是看池黎扎个丸子头,长得也显小,理所应当认为她来这是高考之前美术集训呢。
池黎懵一瞬,没打算解释把里外关系挑明,既然他说她是那就是呗。
“是啊。明年想考明大来着。”
看吧,这人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