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蒙小姐不弃,下嫁于我,”他眸中沉寂的微光似被重新点亮,“我便有了归处。纵事冗人忙,亦当……回家。”
孟令窈轻抿了下唇。她再明了不过,他是在有意示弱,但偏偏,她确实吃这一套。
她斜睨裴序一眼,微抬下颌,“好吧,那便勉为其难带上你。”
裴序拱手为礼,姿态郑重,“多谢小姐。”
“除此之外,有些事我需得说在前头。”
她目光灼灼,凝视裴序,“婚后,我断不会拘在后宅中只顾相夫教子。京中的铺子如今生意正好,往后我还要开诸多分店,抛头露面的时候绝不会少。执掌经营、事必躬亲,我不喜欢将一切都丢给管事去做。”
“孟小姐想做什么,尽可以去做。”裴序神色未动,不疾不徐道:“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提就好。”
这般识趣,倒叫人颇为满意。
“如此甚好。”孟令窈唇角微扬,拖长了声调,“此刻便有一桩——聚香楼的钱掌柜,精于迎来送往之道,不过于洞察女客心思一事,尚欠几分慧黠通透。不知何时……可烦劳裴少卿遣琳琅阁那位魏掌柜点拨一二?”
裴序从容应对,“无需过问我。小姐自行安排调度即可。执我先前所赠令牌就好。”
孟令窈一时失语,不曾料到那枚令牌还有这种用处。
她沉默了一瞬,问道:“那枚令牌还有什么用处?”
“来日方长,小姐不妨自己探索。”
孟令窈觉得这倒也是个不错的说法,没再追问。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低下头,身子微倾,骤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一事,颇为要紧。”
温热的呼吸携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淡香气,丝丝缕缕拂过裴序的耳廓鬓边。
他只觉耳根处被那气息烫了一下,强自维持着面上的不动如山,目光紧紧锁住她近在咫尺的双眸,“何事?”
孟令窈更加压低了声音,神色认真,“你该寻个时机,去瞧瞧大夫。”
裴序疑惑,“为何?”
只听她正色道:“我从前也翻了些书册,书中记载,男子行事,常是一盏茶的功夫,至多不过一炷香。哪有似你这般,要那么久的?”
多半是有什么隐疾!
裴序难得怔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登时面色微红,无言以对。
他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呼吸凝滞片刻,方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你都读了些什么书?可知‘非礼勿看’?”
话未落地,孟令窈又一次迅捷地朝他屈起的膝盖招呼过去。
“讳疾忌医!竟还……”
这一次,裴序早有防备。眼疾手快,稳稳地将那鞋尖正威胁般顶过来的绣鞋握在了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