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寒冬腊月,这样的体温倒是极好的暖炉。可若逢盛夏酷暑,怕是要讨人嫌了。
她出神的间隙,裴序手臂微动,欲收回袖中。
孟令窈下意识地手指一收,圈紧了那片灼热的肌肤。
“疼么?”她的声音比平日软了几分。
裴序微微摇头。
“撒谎。”
那般深的伤痕,过去已近月余,仍不见彻底痊愈,怎会有不疼的?
心念微动,她忽地低头,对着那道未愈的伤痕轻轻吹了一口气。温热的、带着她身上惯有的一缕清甜气息拂过敏感的表皮。
滚烫紧绷的肌肤骤然在她指下颤栗了一下,裴序气息陡沉。
孟令窈抬头,在幽暗光线下撞入他眼眸深处,那里翻涌着她未能全然读懂的情绪,只觉一片深不见底。
她扬起一丝近乎挑衅的无辜笑容,“这下还疼么?”
裴序闭了闭眼,喉结滚动,手臂在她掌中轻微挣扎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窈窕…这样不合礼数。”
他若更进一步,孟令窈或会警觉后退。偏是他这般克己隐忍,倒更让她指尖发痒,心底那点顽劣的念头如藤蔓疯长,非要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山敲开一角看看究竟。
于是话脱口而出,“比这更‘不合礼数’的……似乎也并非不曾有过。”
裴序蓦地睁眼,深邃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像是要将她看透。
良久,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窈窈可是时常忘了,我并非圣人。”
孟令窈心头一跳,眨了眨眼,佯装不明所以,低头继续研究他的伤口,“先前我那点小伤,你兴师动众送来许多药,治伤的、祛疤痕的都有,你自己用了吗?”
裴序应声,“上过伤药了。”
“那就是没有涂那去疤的药膏了。”
裴序没有否认。
他一向注重仪容仪表,却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节要求,实则对自身容色并不如何在意。
伤药涂完便罢了,至于是否留下深浅印记,反不在他考虑之内。
“那今夜回去,务必记得涂。”孟令窈理直气壮道:“我不喜看疤痕。”好像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该按她的心意修缮妥帖,一派理所当然。
裴序实在升不起一丝对抗的念头,他极其郑重地颔首,“好。”
孟令窈这才满意,缓缓松开了一直握住的手掌。
马车在孟府门前稳稳停下,临下车时,孟令窈象征性地回眸,“要不要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
裴序摇头,“天色已晚,不必了。”
孟少卿想必不会愿意在这样的时辰见到他。
既然要好好养伤,就不便再去领教他的手劲了。
“好吧。”孟令窈想了想,又道:“我收了你归还的匕首,总不能不有所表示。前几日在静观院用了午膳,菜色都很不错,唯有一道鱼还差了些许火候。我知道一家酒楼做鱼极为鲜美,不知裴大人是否愿意赏光,择日一道去品鉴一番?”
“好。”裴序应允,“得窈窈相邀,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