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要等你的伤口好全了才行,不然不宜大量食用发物。”
“好。”裴序乖顺点头。
孟令窈忍住抬手摸他头发的欲望,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回程马车轻快,轻舟忍了半路,终于期期艾艾凑近低语,“大人,到时候,要不要小的先去把账结了?总不好真让孟小姐破费……”
裴序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要做多余的事。”
轻舟讪讪闭了嘴,心中还是忧心忡忡。
让未婚妻请客吃饭,这事儿怎么听都不对劲啊……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声声脆响,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一片死寂的庆王府深闺中,素馨县主枯坐妆台前,镜中容颜模糊。跳跃的烛芯“噼啪”一声,她忽地侧耳,“你有没有听到马车的声音?”
婢女点头,“回县主,听到了。”
素馨县主笑了一声,“还以为我又出现幻觉了……原来我不是住在皇陵里。”
婢女大惊,立刻跪下,“县主慎言!”
素馨县主拨弄手中香囊的穗子,神情淡漠,“又有什么要紧?总归也无人会来这里。”
她禁足已有半年,连父母亲都未曾来看过几次,活像她是个不存在的人。
婢女磕头劝道:“不会的,王爷王妃岂会不惦记县主?说不准什么时候陛下开恩,就解除县主的禁足了。”
素馨县主没有听下去,伸手抓过妆台上的剪刀,面无表情将手中香囊剪了个稀碎。
丝绸碎片和香料撒了一地。
武兴侯府,天色微明。
赵诩披着晨雾踏出房门,他辗转反侧数日,终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心中所想告知母亲。
房中,崔夫人端坐妆台前,由着大丫鬟梳理她依旧乌亮的发髻,听到脚步声,她唇角弯起,“诩儿来了,今日起得这般早。”
赵诩跪下行礼,“给母亲请安。”
“起来说话。”崔夫人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瞧你脸色憔悴,可是有什么心事?”
赵诩起身,神色复杂地看着母亲,良久才开口,“母亲,儿子……想请命,再回北疆戍边。”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一旁侍立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喘。
崔夫人笑容依旧,放在膝上的手蜷缩,保养得宜的指甲在锦缎上划出一道痕迹。
“北疆……”她声音轻缓,“你素来是极好的,也得谢大将军倚重,这满京城谁不夸赞我儿是少年英才?”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低垂的眉眼上,语气愈发柔和,“你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母亲……自然是支持的。”
只是那蹙起的眉头,攥紧的手,无一不落入赵诩眼中。
他沉默着,撩起衣袍,再次深深跪拜下去,“儿子不孝,不能常侍奉母亲膝下。多谢母亲成全。”
待回到书房,赵诩独自坐在窗前,怔怔望着院中摇曳的竹影。蓦地想起孟令窈那日说他恐怕再难回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