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帮助我们的死对头,弗朗索瓦先生征服意大利的部队,据说他们还是同盟军。”
“上帝,这太不可思议了,法兰西王国这样的一个欧洲强国,竟然会跟新大陆的野蛮人结成同盟?”巴尔鲍萨的话,直接暴露出他的思想观念还没有接受文艺复兴潮流影响的现实由于国王们顽固恪守天主教的阵地,西班牙也是欧洲受文艺复兴思想最晚的一个国家,这间接地导致了日后西班牙人越来越保守、固执的民族性格缺陷。
“别老提野蛮人。”科麦斯伯爵有些不悦,他毕竟收了奥狄斯相当多的好处,再加上特使本人的儒雅善谈,处处表现出贵族风范,他也渐渐不再认为特立尼达公国是一群“光屁股野蛮人搞出来的异教徒国家”了,“他们是教皇陛下承认的主权国家,他们在军事上具有一些难以想像的领先优势,请您离开王宫到市场去看看,那里充斥着他们的各种产品,琳琅满目,甚至他们制造的钢剑能与闻名遐迩的托莱多钢剑相媲美。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对他们如此抱有成见,这不太好,将军阁下,我们需要对他们重视起来,要不然巴勃罗先生又为何会两次惨败?”
查理一世也马上打断巴尔鲍萨欲图反驳的话,“好了,我的将军!你现在的任务是召集士兵,立刻!我需要看到至少15000人的陆军登上舰船,然后在直布罗陀附近开始严密布防,我不想看到来自公国的运兵船能进入地中海,哪怕是一只舢板也不行!”
“是,我王!我会如数照办!”巴尔鲍萨将军用拳头砰地击了一下*甲,但他的脸上仍然浮现出一丝忧色,“如果敌人不走直布罗陀,而是从法国西部登陆呢?”
“这不需要您操心,将军阁下,陛下会告诉您该怎么做。现在只是让你注意一下形势,悄悄地去办,不要声张,有资金上的任何困难,直接来找我。”科麦斯伯爵淡淡地说道,他虽然不是财务大臣,但他却掌握着一部分国王从尼德兰和德意志诸联邦捞取来的秘密钱财。
“好的。”巴尔鲍萨随即向国王点了点头,推门出去,两名执长矛的随从正在屋外等候着他,见到主人前来立刻躬身行礼,随即他们的皮靴在长长的走廊上发出不紧不慢的踢踏声,渐渐远去。
“这个笨蛋,如果不是塞瓦斯蒂安在尼德兰指挥讨剿叛军,帕劳斯帕·科隆纳将军在慕尼黑继续训练部队,我根本不会提拔他来担任托莱多王宫**军的总司令。”查理脸上掩饰不住火气,“这个家伙根本是个没有脑袋、不知道思考的粗人!”
“巴尔鲍萨毕竟是贡萨罗将军所青睐之人,他的妻子是贝伦家族的独女,由此他还继承了来自岳父的男爵头衔,此外他在卡斯提尔军团中也颇有名望,在南部和摩尔人作战并且立过功。我想,这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能有今天的状况,恐怕并不简单,陛下!”
“奇怪,佩娜尔娃夫人绝代风度,怎么会嫁给一个如此鲁莽的男人?”查理冷笑一声,“不说这个了,冈萨劳,刚刚你说到这件事不要声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公国的远征军团并未完全做好准备?”
“奥狄斯先生很擅长说故事,虽然这件事我们通过其他的情报途径了解到一些端倪,不过那并不够。在法兰西人做好迎接盟友准备之前,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问题,甚至可能让事情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科麦斯伯爵耸了耸肩,“我的陛下,您对和公国的战争以及和法兰西王国的战争,究竟有多少热忱?”
查理一世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心腹,他略有些不悦地摇了摇头,“上帝作证,我从来也不愿意发动战争,我是个虔诚而慈悲的**徒,因此,我对与任何人作战都不会感兴趣!但问题是,我们在西印度的权利基本湮灭了,我不能任由家族的领地沦丧,必须去做点什么!而对于法兰西王国,我更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时刻威胁着我在那不勒斯、尼德兰和德意志的统治权。限制法兰西王国的东进,是我们的既定国策,这绝不允许更改!”
“您是英明的君主,我的陛下!”科麦斯伯爵精神抖擞地拍起了马屁,随即一副思忖状地皱起了眉,“这样一比较,我反而认为特立尼达公国并不是陛下您威胁最大的敌人,只有法兰西王国才是!西印度虽然有个香料岛,但我们总体投入也不菲,在那片蛮荒之地上寻找到黄金的可能性虽大,可对比葡萄牙人在非洲几内亚地区和亚洲印度地区的发现,我们的收获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那不是哥伦布阁下嘴里的印度、或者香料群岛、或者*,那里只有着一群不穿衣服且无文明的野蛮人所在的可怜而贫脊的地方!因此,与公国继续为敌,不符合您的利益,我的陛下。”
“但是,这群野蛮人居然和法兰西人缔结了同盟!”
科麦斯伯爵笑了,他继续慢条斯理地将一勺香料丢进火盆里,那种熏发出的焦糊的刺鼻味令他大感愉悦,这才是真正贵族应该享受到的权利,“据说公国特使奥狄斯先生在其国内的权力中枢具有很大的发言权,我的陛下!”
“您想说什么,冈萨劳?您的笑容是如此阴险狡诈!”查理冷冰冰地说道,他微感不悦地将擦拭得锃亮的钢剑重新放到圣经旁,并快速在*前划了个十字。
“抱歉,我令您感到了不快。”科麦斯伯爵微微欠身,唇角仍然带着诡秘的笑容,“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不少传闻,有一件事您一定会关注的。”
“说吧。”查理把肘部架在扶手上,拳头搁着歪过来的脑袋,*前的银制十字架打在*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公国和法兰西并非铁板一块,他们各有各的算盘,我的陛下。据说公国的王,有‘外来者’称号的大公爵塞拉弗先生想要讨好自己的未婚妻,于是他就在与法兰西使者的谈判中多次提到了扩大佛罗伦萨疆域的问题。法兰西人要求公国签署盟约和出兵意大利,帮助他们来对付陛下您的军队,回报就是科西嘉、撒丁或西西里诸岛的一座。”
查理一世诧异地望着他,“你没有糊涂吧,我亲爱的冈萨劳?您说的地方,有哪一块是法兰西家族的领地?!”
“我没有糊涂,尊敬的陛下。令人意外的是,奥狄斯特使先生显然是知道其中奥秘的,法兰西人想要积极促成同盟之事,不管怎么说,公国都拥有令欧洲诸国王室砰然心动的庞大劳力,数以百万计的印第安人为他们提供了充足而又廉价的兵源,50000人的雇佣军,光想想就令人咤舌,别说提起那数量惊人的组建费用了!然而对于公国来说,他们唯一需要头痛的事,就是如何把这批人从茫茫大海上运送过来吧?”
查理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说法,科麦斯伯爵便继续讲下去,“我的陛下,能够驱使一群野蛮人作战,并且实力还不是很差,这简直已经称得上天才了!塞拉弗公爵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否则弗朗索瓦先生又怎么会抛出如此诱人的一块馅饼呢?总之,他必然是很有办法在领地问题上与公国达成一致的。”
“听说弗朗索瓦一世在年初的时候,在勒阿弗尔视察了他的海军舰队,还任命查理亲王兼任舰队总司令。”西班牙的君主忽然若有所思起来。
“是的,由于有了公国的协助,法兰西人几乎没费多大的劲,就轻松地获得了不少旧的克拉克船、柯克船和卡拉维尔船,但那最多相当于我们一支地方性舰队的实力。”
“可拥有了这种力量,他们可以随时把陆军送到撒丁或者西西里岛上去!”
“通不过海峡,他们哪里也到不了!法兰西人不可能将那么大的船从北海拖进地中海!”科麦斯伯爵紧紧捏拳,坚定地说道,“要攻下这两处岛屿,没有强大的舰队,没有一支装备和素养都优秀的三、五万人部队,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有这样一支军队,我的陛下,您觉得弗朗索瓦先生会将他们投入到海上的争夺中去吗?”
“是的,那不可能。”查理一世沉吟着说道,他的唇角顿时浮现出一丝轻快的笑意,“继续说下去,我们如何去打破他们间的同盟?”
“法兰西人在一个错误的方向投入了太多的力量,他们几乎拔不出脚来,而这个时候,公国却有着可以左右战场局势的强大力量,我们只要能够拢络到公国的主人,为他取得他应该获得的好处,那么在战场上粉碎法兰西人的执念,就为时不远了!”
“撒丁、西西里……”查理一世闻言,开始喃喃自语地念叨起来,过了片刻,他皱起眉头,“我的上帝,从阿拉贡国王唐·阿方索时代开始,我们占领了西西里王国已经127年了。我自六岁的时候兼任该国国王以来,从来没有过把先辈的领地交给外人的想法,这不可能,冈萨劳!我不能允许非哈布斯堡家族血统的人夺去我的领地,这就好象我在一场战役中惨败媾和所得到的屈辱一样!”
“我尊敬的陛下,您不但是一个尊重传统和道义的人,还是一个品格坚毅、充满了敬畏主的智慧的人!我要向您五体投地,表达对您的敬仰与臣服!”科麦斯伯爵开始用夸张的崇拜表情表演起他的拿手好戏,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该做的事,这完全是为了另一船可以让他变成这个王国有数的富翁的昂贵香料,“但是,我的陛下,您忘记了一件事,我们还有一个手段,不但可以令公国方面达成愿望,而且可以令陛下您完全没有这种屈辱或者挫折,甚至我们还可能得到一个来自新世界强国的宝贵友谊,这全看您如何去做决定了,我的陛下!”
查理一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他的两手紧紧抓着胡桃木椅子的扶手,“说出来,冈萨劳,无论是何种计划,只要不背弃对主的信仰,我都可以考虑!”
在查理一世的心里,无论他对于巴勃罗、巴尔鲍萨等人如何的不信任,却多少会对公国的军事实力产生警惕。他们的海军就更不用说了,据说北海的著名大盗红胡子哈尔根的得力心腹,也是另一个海盗头子彼得,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海军司令。西班牙王国曾经的一艘巨型战舰,当年甚至差点成为王国旗舰的“王权”号,也变成了此人的座下之物!他们甚至击败了统率联盟大军的热亚那著名将领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阁下后者是个令查理一世也会油然尊敬的人物,曾经指挥过两次与威尼斯人的海上战役,并且在实力相差巨大的情况下保持着不败!
可见,对于拉拢这样一个国家的好处,查理一世无可避免地动了心。
科麦斯伯爵从容地拍了拍手,厚重而狭小的木门打开了,一名随从低着头,捧着一只金盘子走了进来,随后恭敬地放下盘子,倒退着离开。
“我的陛下,您认为什么样的情况,才能使得两个国家结成最为可靠的盟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