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低调、务实,不知道叫苦叫累,不知道表功献媚的将领;即使他不幸地在波伊科托尔政变之前上台,也是兢兢业业、真抓实干,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白白背了个黑锅而放弃职责。
这样的人,又是塞拉弗用惯的老人,怎么会不被提拔上位呢?
再说,哈布拉德王国也绝不是欧洲那种拥有多级议会的国家,王权受到限制,很多人都能说三道四,向君主提出异议。哈国说白了就是君主**,还是那种**得比较厉害的国家,塞拉弗一言九鼎,他根本毋须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
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味着梅诺卡就此失宠,相反,还是一种隐隐的爱护。其实,若是彼得仍在海军司令的位置上,陆海军之间肯定是矛盾不起来的。但是蒙彼斯就不一样了,他看不起梅诺卡,甚至对老元帅的印象也是平平,也许只有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印第安勇士,才够他竖起大拇指吧!
在场者不太熟悉哈国武力状况的,例如法尔内塞公爵,则听得一头冷汗!按照塞拉弗的话讲,哈国的陆军还不算强大,一度竟然沦为鱼腩部队,只能服务于强大的海军之侧!可是……真的不强?公爵都不需要拿他们跟自己的部队做比较,就能得出完全相悖的结论!
如果不是他自谦,那么就是他们的标准真的太高了!
暗自咋舌的还不止法尔内塞公爵,至少瓦氏夫人就觉得陛下话中有话,实在是太高了!经过他这么一番宣讲,顺带还提及了海陆军竞争的话题,一下子就将在场众多高级军官的热情煽动起来了。好些人都面红耳赤,粗重地喘气,如果不是怕御前失礼,估计都要迫不及待地解开领扣了。
在苏塔果起身再度致礼并感谢了陛下对陆军的支持后,塞拉弗这才双手下压,微笑着示意各位将军们不必太过激动,都跳出来做宣誓保证。
他说道:“王国建军之后,海上陆上,大大小小,也不知打了多少仗了!如果光靠嘴头上的功夫,是建成不了一支强军的,而强军的标准,只有靠打仗、打胜仗来体现!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给大家泼冷水,而是在点出我军当前在伦巴第地区所面临形势的严峻性!一味的退防是不可能取得战略胜利的,现在南线集团的进度超出想像,而在北方,我想卡蜜拉也必定铺陈完毕,时刻准备趁虚而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我们这里了!因此,仗是不会少的,立功机会也不会少,就看各位如何去取得了!”
“报告!”
“什么事。”
“情报处第322号信件!”
“念!”
“是!”卫队专职通信员有条不紊地拆开了密函,大声道:“6月11日夜,经5昼夜奋战,北线军团攻拔鲁昂,伤亡2120人;混编舰队损失战舰2艘,伤亡551人。歼敌3个军团1。35万人,其中俘虏6112人,摧毁各类敌船150艘。”
“好极了。”塞拉弗听到报告,唇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等到通信兵离开,他又喃喃地道,“卡蜜拉真长大了,她独立统帅一支军队也能这么漂亮地完成预定目标,看起来真是不赖。现在着急的应该不是我了吧?”
卡蜜拉在6月份才开始鲁昂攻略,完全是因为此前她代表父亲在鹿特丹开了一次“意义重大”的新教联合会议。不过时间倒也耽误得起,因为北线紧张对峙的局面不是一两天了,而法兰西王国南部逐渐腾起的硝烟才更令弗朗索瓦一世担忧。他把所有能抽调的部队都派出去了,可到了5月底,土伦港仍然宣告失陷。
单纯的陆军,当然阻挡不住水陆两支军事力量的协同打击。更何况俞大猷军团自经历过多场战役并取得辉煌连胜后,已然蜕变成另一种可怕的存在了。他们战力强大、手段多样、精神亢奋,打起仗来就像一群疯子!天知道俞大猷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调教出这样一支部队的!
土伦港的获得,使得哈布拉德王国地中海舰队迅速将其指定为下辖舰队的母港之一。紧靠大陆的母港,和在科西嘉岛上的港口,意义是全然不同的,哈国这样做的目的完全摆在了台面上,那就是他们根本不考虑以后诸如“归还”土伦等问题的可能性!
至于说这样安排会激怒法方,从而导致报复的说法,只能让波旁公爵为之轻蔑地大笑。他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摸一摸弗朗索瓦一世的老虎屁股,看看那是只真老虎,还是只假老虎!
通讯员离开后,帐中一片安静,许多高级将领的目光,不由得都望向那位正俯身看地图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件亚麻衬衫,袖口高高捋起,全神贯注,*斜着,用肘部撑着*,另一只手拿着铅笔在图上似乎漫无目的地画着。
“我们离开皮亚琴察之后,敌军的进展快不快?”
瓦氏看了一眼一脸幽怨表情的法尔内塞公爵,有些抱歉地朝他笑了笑,“禀陛下,他们整理队形移师城中就花了快两整天的时间,看起来有些过分小心。”
“这不难理解,我们弃城不守,往南行进,就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但他们仍然忍不住要吞吃我们的饵!”塞拉弗丢下铅笔,直起身,扭了扭自己的头,发出咯咯的轻鸣,随即晃悠了两圈手臂,握拳,又是一阵骨节脆响,“我希望他们留恋于此,那样就能最大限度地拖住法军主力,免得他们跑回去作乱。匡龙将军,111师已经出发了吗?”
那位深受器重的老将军挺直了*,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丝毫看不出是快80岁的人了,“出发一天半了,我想他们很快就能到达预定地点并发起攻击!”
“好的,那么我们也该继续撤退了,这一次,把帕尔马也让出来。”
“陛下!”法尔内塞公爵不能不开声了,他的嗓音里带着颤抖,如果帕尔马也弃守,那么他就是个一钱不值的大贵族了,公爵没有领地,就宛如没毛的孔雀不如鸡!
“放心吧,皮埃,无论造成怎样的损失,我都会负责如数赔偿。而此战后您的领地想必还会有所扩张的,我保证!”
“希望如此,上帝保佑。”这位公爵在*前拼命划起了十字。
“离开前在城中制造点混乱,散布些谣言,就说我军缺粮……”
“是个好主意,陛下!我们还可以说是因为瘟疫……”
“哦,那可不行!”塞拉弗神色一凝,“我想让他们追过来,可不是想把他们吓走,这年头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瘟疫!别以为我们能预防得了什么,如果不是充足的食物及严格的医疗卫生规定,你敢保证我军的非战斗减员就一定在十位数以下吗?”
“末将失言,请陛下恕罪!”
塞拉弗拍了拍瓦氏夫人的肩头看到她*轻颤、陡然脸红的样子,他方才觉察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转过身,说道:“没关系,也是我话说重了。瘟疫也好,缺粮也好,只是给敌人的指挥官一个深入的借口罢了!如果他们聪明一点,他们就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戒备森严的都灵,可惜土地永远是他们不能放弃的东西,就像狗儿不会松开到嘴的骨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