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伸手,摸了摸这匹马,觉得确实不错,赶忙打断他们。
“这事好解决,你把马卖了,拿上钱一起去医院,到时候拿着医院的单子回去,你们村支书还能不信?”
既然钱是集体的,那赔偿自然也是集体赔偿了,从这马钱里出,天经地义。
“对,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这么办,最放心,省的赔的多了少了,到时候说不清,一起去医院,人证物证都有,不怕村里查。”
老头看了一眼苏宇,刚刚这小子救人,他还以为对方是好人,毕竟正如大家所说,如果对方死了,甭管什么原因导致的,他肯定会承担责任的。
人家就是打他一顿,那也是白打,该怎么判怎么判。
苏宇能救活,他们确实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那就是赔钱的事了。
也正是赔钱的事,他这才一拖再拖,试图少赔,其实他很清楚,一点血不出,几乎不可能,毕竟谁都有理,你即便公安来了,也是让你先救人。
人家伤着家属拿不出,他们不出难不成看着人家死?
“行,那就等我卖了马,再说。”
老头心想,能不能卖掉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三四天卖不掉。
这点很简单,因为买马的基本都是集体,个体很少有卖的,一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二是买回去没啥用,毕竟你说拉车?
现在土地都是大队上的,集体的,你私人买牛马拉车?又不能做生意,难不成你还想开个出租车啊?
所以老头咬了咬牙,这才答应了,因为买马的,基本都是村集体,养的驴,或者牛老了,拉不动了,打算换一个的,所以能不能卖掉要看运气。
可是他刚答应就有人问价了。
“你这马多少钱?”
问价的正是苏宇,他看了那么久,可不是闲的没事,老借村里的驴,村里已经有人有意见了,毕竟要是平时自己偶尔打点猎物,借用一下,无可厚非,可他雇佣黑户,当正经营生来搞,还用大队上的驴给他个人服务。
谁不知道,驴干活多了,吃的就多?哦,全村养驴,给你一个人服务?那你赚了钱给全村分吗?
没有人站出来明说,其一是苏宇做了太多好人好事,不久前还被公社当众表扬了,这帮人看人下菜碟,不好把关系搞那么僵,但背后可没少说,苏宇只是假装没听到。
整件事情,没有什么谁对谁错,要说错,谁都有,要说对,那谁都有理。
所以很难鉴定说这件事到底谁负责,但人家兄弟躺在地上咳血,要点医疗费,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你要硬说人家碰瓷,也不是不行,毕竟人家写了牌子,别靠近,但同时又没尽到义务,让人偷偷靠近了,这卖马的说一点责任没有,似乎也不合理。
如果不理解,那就换个思考方式,我牵来一头老虎拴在这里,同样写块牌子,别靠近,那被咬了是不是就不用负责了?
这跟大门口挂着一块写着家有恶犬,请小心有什么区别?
被咬了,你能真的不负责吗?还是那句话,你明知这马性子烈,那就好好看着,没看好,让它伤了人,即便不是全责,但说有一定责任,也不算过分。
但又换个角度,你又不买,凑过来挨了踢,不是活该是什么?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双方各持一词,但群众尤其是老实巴交,淳朴的农民,是会可怜弱者的。
这也是为何有些事看上去像道德绑架?那就是因为这是可怜弱者心态,让众人无法正视这件事情对错的原因。
因为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付出一些只是举手之劳,而人家如果付出一点可能就是家破人亡,所以没人在意事情本质的对错。
所以这兄弟六人穿的破破烂烂,另一个兄弟还在咳血,在场的人确实有些偏向性。
可卖马的也很可怜啊,平白无故摊上这么一件事,他们卖马不假,可这马是大队上的,又不是卖了钱归自己,让他们赔,他们何其无辜?
“诸位,诸位,听小老儿一言。”
“我们的马伤了人,赔人家医药费,本事天经地义,怪我们没尽到义务,我们自认倒霉,可诸位,这马是大队上的,可不是我们个人的,卖了的钱,那是集体的,我要是把钱给他们看病,那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众人一听,似乎很有理,帮村里人出来卖马,本身就是吃力不讨好,卖贵了还好,卖便宜了,村里人还会想是不是这二人贪污了?
能代表村里来卖马的,那必然是村里有威望的,即便卖便宜了,只要说清楚,村里人也不会轻易怀疑,因为人家的为人,村里人清楚。
可你说把人踢了,赔了钱,所以拿回来的钱变少那么多,总要拿出证据吧?便宜个十块二十块忍了,这医药费怕是五十块打不住,他真拿出来了,回去确实不好交代。
“老汉,这都啥时候了,人家兄弟刚刚都没有呼吸了,要不是这位小兄弟营救,你们两人已经摊上人命官司了,你还不好解释?要我说,救人要紧。”
“对,对,救人要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