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亡将士的姓名,都要一一记录在册。”苏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回到江夏后,每家每户都要送去抚恤金。他们的家人,我们要护一辈子。”
赵昂猛地挺直了脊梁,抱拳应道:“末将遵命!”他转身欲走,却又迟疑地停下脚步,“先生,方才清点敌军尸骸时,发现了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虎符,上面刻着的“左军”二字已被血污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其庄严的轮廓。
苏羽接过虎符,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这枚虎符的制式绝非江东所有,倒像是……他忽然想起周叔临终前的话语:“北方暗流涌动,曹操虽败,但其根基未损,更可怕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阿桂,”苏羽扬声唤道,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你过来看看这个。”
少女闻声从舱内走出,发髻上还别着昨晚摘的野菊,花瓣上的露水在晨光中晶莹剔透。她接过虎符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苏羽的掌心,两人同时微微一怔,仿佛有电流穿过。阿桂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连忙低头审视虎符,眉头却渐渐蹙起。
“这上面的纹饰……”她沉吟片刻,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和周叔书房暗格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苏羽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周叔曾是荆州牧刘表的亲卫统领,手中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临终前烧毁了所有文书,只留下一句“提防穿黑袍的人”。当时苏羽以为只是指曹操的密探,此刻想来,事情恐怕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赵将军,”苏羽转身看向副将,语气凝重,“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间巡逻。另外,派人密切留意船上是否有陌生人,特别是……穿黑袍的。”
赵昂虽满心疑惑,但见苏羽神色严肃,不敢多问,立刻抱拳领命而去。甲板上顿时忙碌起来,士兵们擦拭兵器的叮当声、调整帆绳的吆喝声与江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
阿桂轻轻摩挲着虎符上的裂痕,忽然轻声说道:“周叔说过,这是前朝遗留的调兵符,天下共有五枚。持有虎符者,可调动散布在各州的隐秘部队。”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还说,这些部队已经被某个野心家掌控,正在暗中策划更大的阴谋。”
苏羽望着远处逐渐模糊的赤壁山影,心中翻江倒海。赤壁之战的胜利固然可喜,但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危机。那些黑袍人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无数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却找不到答案。
“先生,舱里备了些热粥。”一名伙夫端着食盒走过,憨厚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新添的疤痕,显然是在昨日的激战中留下的。
苏羽接过食盒,忽然注意到伙夫的袖口露出一截黑色布料。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位大哥看着面生,是哪个营的?”
伙夫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赔笑道:“小人是临时被征来的民夫,在厨房帮忙打杂的。”他说完便匆匆离去,脚步有些踉跄。
苏羽与阿桂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阿桂悄然跟了上去,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船舱拐角。苏羽则握紧环首刀,缓步走向厨房方向。他知道,平静的表象下,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穿过狭窄的过道,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与草药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伤员们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两名军医正忙碌地为他们包扎伤口,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先生来了。”一名军医抬头打招呼,脸上满是倦容,“昨夜收治了三十多名重伤员,药品快不够了。”
苏羽点点头,正欲说话,忽然听到厨房方向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阿桂的惊呼声。他心中一紧,拔腿便冲了过去。
推开厨房的木门,只见阿桂被一名黑袍人按在地上,手中的匕首正抵着她的咽喉。那名伙夫倒在一旁,额头上有一个血洞,早已没了气息。黑袍人戴着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闯进来的苏羽。
“把虎符交出来,饶她不死。”黑袍人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显得沙哑而诡异,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苏羽缓缓放下手中的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黑袍人握着匕首的手:“虎符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放了她。”他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挪动脚步,试图寻找机会。
黑袍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他的匕首又逼近了几分,阿桂的脖颈上已出现一道血痕,“数到三,要么交出虎符,要么看着她死。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桂突然猛地抬脚,狠狠踹向黑袍人的膝盖。黑袍人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苏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手中的环首刀带着风声劈向黑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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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反应极快,松开阿桂,侧身躲过刀锋,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刃与苏羽缠斗在一起。两人在狭小的厨房里你来我往,兵器碰撞的火花四溅,照亮了彼此眼中的杀意。
苏羽的刀法大开大合,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每一刀都蕴含着保家卫国的决心。而黑袍人的招式却阴狠毒辣,招招指向要害,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高下。
阿桂趁机爬起来,抓起灶台上的铁锅,狠狠砸向黑袍人的后背。黑袍人吃痛,动作一滞。苏羽抓住这个机会,横刀一抹,切开了他的咽喉。
黑袍人捂住脖子,发出嗬嗬的声响,缓缓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涌出,在地面上汇成一滩暗红的血泊。苏羽喘着粗气,上前摘下他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袖口有个标记。”阿桂指着黑袍人的尸体说道。苏羽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袖口内侧绣着一个黑色的蛇形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布上爬下来。
“这是……”苏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标记,却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赵昂带着几名士兵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大惊失色:“先生,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