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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颜沉吟道:“南霜素来勤恳本分,应该不会撒谎;木槿恼成那样,多半也不会撒谎。不过,我就奇了,木槿既能离去见什么蜀宫旧人,为何后来不回来,反留在那里哭得不能自已?”
楼小眠道:“太子既疑惑,有没有问过太子妃?”
许思颜摇头道:“昨夜一时没想到问。”
其实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张口。
褪去那层温顺木讷的伪装,木槿骄傲多才,刚硬要强。
相处日久,许思颜对自己这小妻子既爱且敬,由宠生惧,每每起了争执,不由得百般容让。
昨日见木槿气怒之极,便有再多疑惑,也不敢轻易问出口去。
他猜测道:“要不,就是那些蜀人说了什么话,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吧?”
楼小眠摇头,“不会吧?太子妃虽然年少,还不至于被哪个寻常蜀人说几句话便伤心成那样!”
二人推断片刻,不得要领。
楼小眠忽道:“不过太子可以去问问绯期公子。”
“孟绯期?”
“对!大吴厌恶他的人虽多,但并无仇家,不至于有谁会追杀他至江北。而且,挑断他手筋,却不取他性命,看着更像是刻意教训他。我觉得他受的伤应该是蜀人所为。他本是蜀国皇室子弟,木槿能联系到的蜀人,他多半也能联系到。这两拨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绯期公子虽孤僻了些,但若太子亲去探问,应该还是会回答的。”
许思颜点头,“午后我去探探他的伤,顺便打听打听吧!南霜在纪府用完午膳,待会儿也会入宫,到时我再细问问。”
二人再叙片刻,楼小眠才告辞出宫。
刚离涵元殿,便有郑仓上前相迎。
楼小眠和他一径出了涵元殿,便将怀中一物掏出递给他,附耳吩咐了几句。
郑仓微有疑虑,“他……会听公子的吗?”
楼小眠淡淡道:“会。他朋友太少了,敌人的敌人,必然视作朋友。”
“是!”
郑仓应了,将楼小眠给他之物藏入怀中,飞快往另一个方向飞奔。
楼小眠回眼再看一眼庄严肃穆的皇宫。
碧色琉璃瓦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璀璨得刺目。
他恍若无奈般低低叹息一声,优雅地以手指轻掸衣襟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一身朱红官服,华贵得与他素常的淡雅气质格格不入。
但他缓步而行时,依然秀逸出尘,仿若天人。
-------------绯期无,恨意有,谁人赐?--------------
孟绯期独来独往,并无自己的宅第,故而就住在宫内。
临近东边宫墙的一长排屋宇,为太监及宫卫聚居之处,再往北临近角楼处有一组数进青砖黑瓦的寻常屋宇,面阔三间,侧面开门供出入。若将前后穿廊堵了,便成各自独立的小小院落,多是一些有品阶的宫卫轮值时居住。
孟绯期便住在其中一座小院里。
许知言对其优待,负责那一块的首领太监也不敢慢待,本来遣过两个小太监过去服侍。
可惜孟绯期看不惯他们不男不女的样儿,不几天便赶逐开;再后面遣了两名粗使宫女过去,当晚便被丢了出来。辗转回复至李随那里,李随遂命不用派人服侍,每日看他不在时进去为他打扫收拾一番也便罢了。
许思颜踏入院中时,便见院中一株老梧桐遮了半边的天,估计夏日阴凉,冬日则阴冷异常了。
此时正值秋日,则满目落叶萧
萧,被院中舞剑的绯色身影带得翻飞如蝶,忽化作一道劲气,直逼许思颜。
成谕急拦到前方,喝道:“大胆,这是太子殿下!”
落叶四散激荡,漫天飞扬,本该属于死亡的萎黄在翩翩而落时仿佛又有了生命般变得鲜活,映着那个满身戾气阴狠站着的绝色男子。
一身绯衣如血,手执剑锋如雪。
许思颜雍容而笑,“成谕,孟兄不过在我开玩笑罢了,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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