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如今无声无息卧在毡毯上的公主,青桦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掉头奔了出去。
出去的那一瞬,这昂藏七尺的汉子眼角已有亮晶晶的水迹滑过。
青桦走远了,田烈方皱眉道:“我还没说完呢。虽说效用不是很大,但能让公主精神好些,说不准就能醒过来了!”
萧以靖黑睫一跳,抬起了眼。
田烈继续道:“不过醒来也没用。她已经动了胎气,这一两天内必定会生产。没体力,生不出孩子来还是会死。”
萧以靖神色不动,唤道:“田烈。”
田烈欠身,“国主还有何吩咐?”
萧以靖道:“幸亏你毁了自己的脸,没人敢娶你。否则,你男人不被你气死,也会气得弄死你。”
田烈一笑,扯开脸上的纵横沟壑,愈发显得恐怖,“国主说话有点毒。”
萧以靖依然垂首瞧着自己妹妹,淡漠答道:“彼此,彼此。”
田烈皱眉,向外张望片刻,说道:“我要出去一下,找两样药材。”
“现在?”
“现在。”田烈戴上帷帽,掩住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依然是高挑窈窕的倩美身影,“来的时候倒也预料到公主可能会早产或体虚,带了
好些对症药材。不过那两样太寻常了,留心些四处都能采到,所以没带。”
萧以靖看向帐外黑黢黢的天,抬高了声音吩咐随侍,“小奚,你和陆平陪田大夫走一趟吧!”
田烈甚是感慰,边向外走去,边说道:“国主不用为我担心。我这模样,阎王爷不会收,无常鬼也会把我当同类,安全得很。”
萧以靖道:“孤也觉得阎王爷不敢收你。但孤怕你忽然发现什么珍奇草药,便不记得回来了!”
田烈便不响了。
说到底,她和顾无曲是差不多的疯子。
顾无曲能忘了娶妻那回事儿,她自然也能忘了救人这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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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烈离开时已近三更,余下还有十余名近侍商议了各自防守方位,很快各司其职安静下来。
萧以靖将烛火移得近些,坐在毡毯上静静看着木槿。
以前被自己抱在膝上,摇头晃脑颂着兵书的小女孩,仿佛在一转眼,便已长大,远嫁,成了他人的妻子,并即将成为一个母亲。
他低低地叹,唇角微微勾出的弧度,不知是笑,还是伤。
毡毯旁放了木槿的龙吟九天琴。
萧以靖轻轻捉过木槿的手,看她受伤的手指,素日疏离冷漠的黑眸禁不住涌上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