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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廷是后宫中级别较低的妃嫔住的地方,柳妃,不,如今的柳贵人此时就住在这里的清月堂中,位置是掖廷的一个偏僻处,外面是修竹,却有些荒芜。
当我到这里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但是那绯红而温暖的光却洒满了大地。
掖廷里的女子都刚刚起身,因此那长廊上都是侍女的身影。这些人几乎没有见过我,我也只是穿着最简单的衣衫,仅带了惠菊,其他的侍从全部在掖廷外守候。
清月堂里住着三个女子,柳妃在最尽头的房间,我让惠菊将其他几个女子以一些理由请了出去,自己走进了那与昭阳宫相比简陋许多的屋子中。
这间屋子里多用竹器做装饰,看起来很自然,少了后宫的富丽。不过在我看来,却是个修身的好地方。
惠菊为我掀开一层青绿的门帘,柳妃就坐在里面的梳妆台前,她只是坐在那里,那么安静,看起来完全没有之前一个宠妃的骄横和跋扈,此时,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温柔清秀的女子,可是眼神却失去了光泽。
“柳贵人。”我用最平和的声音唤道。
柳妃回过头来,眼睛精光一轮却又迅速的暗淡下去。
我叹了口气走到了她身边,她并没有看我,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张折扇。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把极简单的扇子,雪白的,上面有一首诗。
“结根挺涯涘,垂影覆清浅。睡脸寒未开,懒腰晴更软。摇空条已重,拂水带方展。似醉烟景凝,如愁月露泫。丝长鱼误恐,枝弱禽惊践。长别几多情,含春任攀搴。”
那字是我熟悉的,在那雪白的纸扇上,他的字通篇连贯,一气呵成,疏密得体,轻重适宜,苍劲有力。
这诗也做得极好,我看着柳妃痴痴的看着它的神情,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
我想伸手将那纸扇拿到手上,柳妃一个转身将那扇子护在胸前,那么小心。
她的眼睛里有泪,一滴滴地淌下,我看了一眼在我身边的惠菊,轻声道:“惠菊,你先下去在门外候着吧。”
惠菊小心且害怕地看了一旁的柳妃一眼,“娘娘,”她担忧道:“娘娘,您一个人在这里,可以么?”
我点了点头不再看她,惠菊脚下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柳妃回过头来,她看见坐在一边的我,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
她的嘴角越扬越高,最终却弯折了下来,我看尽了她眼中的悲伤和她抽动的嘴角,突然她又抬起头,一步冲到我的身前,拉我起来又推搡着我。
“你走,你来做什么?你现在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她终于大叫出声,外面的惠菊推门一个箭步进来,我一回头喝道:“谁让你进来的?下去。”
柳妃凶恶地看着我,“这下,我成了这个模样,你可以满意了吧。”
她仰天长笑起来,那笑让我心里发凛,一阵的寒战。
“我想,你误会了。”我慢慢地说着,自己的声音平和,只是想让她也平静下来。
我用镇静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中也带着温和,柳妃渐渐止住了那悲凉的笑,安静下来。
我点头示意她坐在我的身边,柳妃脚步动了动,却没有迈出,我一笑说道:“怎么,你怕什么?”
说完也不看她,只是四下打量着她住的这个房间中的摆设。
墙边的竹藤架上是一些瓷器,但是看得出不是什么特别珍贵之物。窗边有一只白色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根柳条,叶子是深绿的,已经失去了春天那碧绿娇嫩的生机。这间屋子的采光并不是很好,太阳已经高升起来,可是这里依旧还是有些暗淡,最里面一层纱帘里是柳妃的睡榻,我只能隐约的看见一床素雅的被面,是柳叶的图案。
心中有些感慨,即使是已经被贬为了贵人,即使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可是他给她的细小的东西,依旧是贴着她的名字,或者说,是他心里认为她会喜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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