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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京城万春楼里的姑娘,我家老爷两年前上京赶考,没考中,却迟迟不返。我心中担忧,托了友人去京中寻他,这才知道,他喜她的琵琶技艺,在万春楼重金买下她的初夜,从此夜夜流连。”李氏说到这里,言语中有难掩的愤怒与不甘:“我本以为他就是玩玩而已,毕竟男人嘛,都是如此。却不想,直到老爷子震怒,命他必须回来,他还执意为她赎了身带回安阳。”李氏拂在栏杆上的手因用力而透出根根筋骨,衬着莹白的皮肤,鲜红的栏杆,十分刺目。
“可是,如果含韵是烟花出身,如何能进得了刘家门呢?又给了侍妾的地位。”我疑惑道。
“老爷子开始自然不肯,可是……”李氏的声音中是无奈、不甘与悲伤。
我明白了,“因为她有了身孕,是吗?”
李氏点了点头:“开始她自然是不能进门的,老爷将她安在外面,我为了让老爷回心,特意选了城中两个不错的良家女子,收进来做了偏房,另还有几个通房丫鬟。哦,偏房就是你看到的初柳与盛荷。可是老爷的心还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根本不管我们。”
我点点头。
“因我无所出,想着偏房能有也好,可是,偏偏这边没动静,那边却传来消息。如此,为了子嗣,老爷子才同意她进门。”李氏恨恨道。
“若论身份,即使有孕,也不该是侍妾啊。”我问道。
“是啊,按老爷子的意思,给个通房就不错了。可是耐不住老爷三番几次的请求,那边也说,若是通房,宁愿不进门。如此,老爷子为了孩子,便只得答应了。”李氏的声音中全是无奈。
我拉了她的手:“姐姐,子嗣这上面,强求不来。不过,她始终是侍妾,又非良家出身,是越不过姐姐的。”
李氏的声音里全是疲惫:“越不过又如何?大家都是看谁受宠跟着谁。更何况她有孕了。”
我低了头,看李氏手上一只通翠的玉镯,慢慢道:“其实姐姐,无论含韵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你毕竟是正妻,刘公子所有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你可以求老爷子将孩子给你抚养。这也不是难事,毕竟含韵出身不高,老爷子又不喜欢。到时,这孩子就是你的亲子了。”
我顿了顿再道:“至于宠爱,姐姐有了孩子还管那么多做什么?而且,我相信刘公子只是一时新鲜,毕竟,良家女子与烟花女子相比,一定是不同的。姐姐何不在丈夫面前稍稍放下身段,你们是结发,又无嫌隙,若是得回丈夫的心,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氏抽出袖中绣帕按按眼睛,点了点头:“我就是没有主意,你这样一讲,倒是有理,我且试试。”
我眼尖,一眼看出那帕子是我最早绣的那一批,却道:“姐姐想明白就好,到时自己争取便是了。”又“咦”了一声:“姐姐这帕子,是自己绣的么?”
李氏看了看帕子,面上浮上淡淡一层红晕:“这是老爷之前送给我的。”说着递给我:“那日老爷拿了帕子回来,正巧我看到,十分喜爱,老爷便给了我。你看这绣工,真好!”
我将帕子还给她:“这说明,刘公子心中,姐姐的分量并不小。”
李氏点点头:“是啊,毕竟,我们自幼相识,也算青梅竹马了。”她看了看帕子,又道:“这帕子,后来含韵看到了,也喜欢,老爷便又去买了来,不过,却是一人一条了。为此,我心中还是欣慰的。”
我带了安慰的笑容:“所以姐姐,你还是有胜算的。”我想了想又道:“刘公子好风雅,想来含韵也是因这一点被刘公子喜爱,姐姐不如也投其所好,不是更好?”
李氏苦笑:“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也就是识得几个字而已。就算我想学,那些才艺,哪个不得十几年功夫才擅长的了。现在又哪里来得及呢?”
我沉思了下:“我听谢郎提过,刘公子喜欢诗词,姐姐既然识字,不如读读诗词,不解之处向刘公子请教,夫妻间,也是一种情趣呢。”
李氏想了想,眼中冒出欢喜:“作诗我会一点,只是不精,也不能出口成诗。不过多练练,也该是能好些的。谢谢你,谢娘。”
我看一眼不远处窗下羲赫与刘公子的身影,又看看眼中带了希望的李氏,笑道:“我送姐姐一首诗,姐姐记下。”说着吟道:“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李氏重复一遍,面上透出惊喜,一双眸子亮晶晶看着我。
我点点头:“这诗语句简单,姐姐可说是自己所作。”
“多谢你,谢娘!”李氏握住我的手,眼中有点点晶莹。
当晚,李氏与含韵皆差人送来换替的衣服和一些简单的首饰,也都是不错的衣料。李氏想来一是出于主人家的礼貌,一是因为对我的谢意。而含韵,我想,该是因为刘公子重视羲赫,便存了讨好拉拢之意。
我倒是都收下了,毕竟一来我们确实没有带什么更换的衣物,二来确实不是什么特别贵重之物,若是不接受,可能反而会失礼。
第二天便与碧莲一起采办,羲赫又被吴大人唤去。不过前一日他锋芒露了些,想来今日会注意。
临近傍晚时分回到刘府,还未进到飞羽轩中,便见一青衣小丫鬟站在门口张望。看到我脸上立刻浮现笑意,连忙上前:“谢娘,你可回来了,我家夫人等了你很久呢。”
我有些惊讶地问道:“夫人有事找我么?”
小丫鬟点点头:“夫人邀了相熟的几位夫人在花园里赏梅,让我来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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