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男孩教坏了或者带坏了她,这本就是她过去日夜所见、耳濡目染。
事实上,也就只有李追远,能承载起她眼里真正的笑意与清澈。
李追远口袋里先前还在发热不断制造躁动的符甲,忽然消停安静下来。
“啊!!!”
“余婆婆”手下的小偷,惨叫声戛然而止。
与同伙浑身是血不同,他身上没丝毫伤口也没丁点见红,但他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嗓子哑了、鼻子失去嗅觉、舌头失去味觉……
他也是还活着,撇开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他的身体仍很健康。
“余婆婆”直起身,身形消散,化作一地烟纸。
小偷摸索着爬起来,嘴里不停发出沙哑的声响,好不容易站起身后,他又开始摸索向四周,接近自己同伙时,脚被地上的同伙身体绊倒,摔下去时脑袋磕在水泥地上,昏厥了过去。
这不是装的,面对这样的事,要是还能冷静装晕,这种心理素质也不可能做起小偷小摸的勾当。
四周的腐朽痕迹以阿璃为圆心,逐渐回收。
等一切都恢复正常后,女孩转过身,在看见少年时,她脸上的淡漠消散,两颗可爱的小酒窝浮现。
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低下头。
李追远走了过来,站在女孩面前,也低下头,让二人的额头轻轻抵在一起。
那两个迭躺在一起的小偷,成为了他们此时的背景。
阿璃睫毛微微跳动,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见少年脸上的笑意。
女孩眼睛里的些许淡霾被一扫而空,复归明亮。
李追远记得,自己当初为了反击那对侏儒父子,不惜把自己透支到眼盲,回到家,把这件事与阿璃分享时,阿璃捏了捏自己的手。
虽然当时李追远看不见,但他知道,女孩那会儿是在笑,在为他成功反杀了那对侏儒父子而高兴。
正因为我们都清楚自己是怎样的模样,所以才会因对方的不嫌弃而感到庆幸。
装满零钱的包,被李追远捡起,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走出了厂房,来到三轮车前。
他“失而复得”过很多东西,这辆三轮车,应该是有史以来最便宜的。
来到卫生院,门口花圃边,李追远看见了一群便衣正在分配观察点。
少年走进医院,沿着病房前的廊道前进。
医护人员的交谈声,落入他的耳里,他们正在谈钱被偷了的事,还说起前阵子有个凑钱为自己母亲治病的男人,钱也是被偷了,结果再出去借钱时,他的母亲不想再继续拖累儿子,就自己去往医院天台,跳了下去。
而这起事件里的失主,面容憔悴,坐在廊道内的长椅上,目光无神。
给自己女儿垫付医疗费的医生,刚刚查完房,一脸微笑地告诉自己,她女儿的术后恢复很好,他还给自己女儿买了件用来吹泡泡的小玩具,等女儿醒来后让自己送给她玩。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百口莫辩,就算女人再竭力解释,也会有很多人认为她就是想故意赖账不还,自导自演。
李追远将那个包,悄无声息地放在女人身侧的长凳上,包上面,还贴着一张字条。
那两个小偷,最后还是得交给警察叔叔来处理。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也是让他们再多活一段时间,好好品尝一下这种状态下的痛苦,活得越久对他们而言,就越是生不如死。
这很公平,因为是他们先让别人体会到这种感觉的。
放包时,李追远还顺手将那个吹泡泡的玩具拿起,揣进兜里。
阿璃喜欢玩这个。
以前自己陪阿璃去看露天电影时,会从小商贩那里买来送给阿璃。
卫生院门口商店里也有这个卖,但李追远把自己口袋里的钱,也一并放这包里了。
因为吃过炸串了,不饿,李追远也不急着载着阿璃回家吃午饭,干脆骑着三轮车,带女孩在石港镇上兜兜风,坐在车上的女孩,将脸枕在少年后背上。
经过高中大门时,李追远放缓了车速。
记得当初自己在这里上学时,阿璃会坐着润生的三轮车,在那个人少的巷子里等自己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