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气的不仅仅是石宽,也有来自家庭。冬生长大了,自己有活干,还能帮二妮找活,赵寡妇就觉得儿子有能耐了。
那天晚上说起二妮要到饭堂一起干活的事,那高兴劲啊,隔着两堵墙都能闻到。可住子一说起石宽家应该主动叫二妮去干活,赵寡妇脸色就变了,反正总之是不同意他的说法,就是认为冬生有出息,嘴巴敢问,才讨来的活。
两夫妻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也知道寡妇的脾气,懒得争执。心想折腾一会,累点睡个好觉就过了。
哪里知道他把腿屈回来,用脚拇指夹住赵寡妇的裤衩往下蹬,要把人扳过来。可赵寡妇却不上来,像头死猪一样躺在那里,还说他要就自己上去。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了,这些年赵寡妇念他为这个家操劳,这种事基本都是主动的。现在却不愿动了,那不是说他在这个家没有用,比不了冬生了吗?
也难怪柱子会这么想,在这个家,他只不过是个后来者,是冬生和二妮他们的后爹,是赵寡妇最艰难时的一根拐棍。冬生和二妮都相继长大了,以后道路平坦,拐棍用也可以,不用也可以。
柱子是这么想的,赵寡妇是不是这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小学校发书就上课了,文贤贵守了一堂课,顿觉无聊,也就不再守,带着冬生回家。
回到文家大宅门楼前,碰上了顾家湾金矿的周兴。文心琪和文心梅的认亲酒周兴没到,说是去县城复命,今天回来,找文贤贵略表心意,要去集市头一家小饭馆炒几个菜吃上一顿。
每逢周兴出来要一起去吃一顿,文贤贵就知道是要分金矿贪出来的那些金子。冬生跟他说不久也蛮久了,但还没达到心腹的程度,他和周兴谈这种事情,还不能让冬生在身旁。
所以就让冬生回家,自己和周兴两人,过了石拱桥。
冬生回到家里,见黄静怡站在阳阶上东张西望,就嘴甜的问道:
“黄婶,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找阿元,也不见了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回来了正好,帮我弄一下绳子。”
黄静怡说着转身往屋里走去,在整个文家大宅,所有的下人都叫她少奶奶或者三少奶奶,就冬生一个人叫黄婶。听起来竟然也不别扭,反而有种亲切感。
本来她的房间冬生和阿元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可冬生黄婶叫得这么亲切,她也没想那么多,把人带了进来,指着墙边掉了一地的衣服,有些丧气的说:
“绳子断了,你帮我续上,把这些衣服挂起来。”
原来呀,现在春天了,房间里墙根下的基石都冒着水珠。放在柜子里的衣服也受潮发霉,黄静怡闲着无事,就把衣服一件件取出来,挂在了这墙边的竹竿上。
这竹竿就是从楼梁上垂下两条绳子,把竹杆一系就成,平时往上面挂点东西,倒也方便。
他们一家的衣服都塞在柜子里,现在拿出来挂,有一边的棕绳年久了有点腐,承受不了这些重量,衣服才挂了一半,就被崩断了,衣服也掉了一地。
“好哩。”
这不是小事一桩吗,冬生把书桌前的一张靠背椅搬过来,又去到外面客厅拿了一张方凳。他把方凳摞在靠背椅上,就脱了鞋爬上去。
他这人就是会做事,不穿鞋踩脏椅子,还准备下来了用衣袖把自己踩过的地方擦一擦呢。
冬生站在方凳上把那断绳续上,黄静怡就站在下面仰头看。
续好了绳子,冬生双手抓住,使了点力气往下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