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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姨拿着大大的勺子搅弄着煮沸的锅里,闻言笑眯眯地说道:“你自然是没听过的,这是我一个朋友还当清倌儿的时候写的,她呀弹得一手好琴,那嗓子跟黄鹂鸟似的,一开口就能迷得所有大老爷们走不动道。”
“那会儿我们整个楼的姑娘穿的花枝招展都比不上她弹一首小曲,多少人嫉妒着她,惟独我跟她好,所以后来她就把这曲子教给我了,怎么样,好听吧。”
周玉嫦听的愣住,淸倌儿?楼里?
蕊姨她是……
见小姑娘满脸震惊的瞪圆了眼,手里的柴火都险些掉地上。
蕊姨挑眉:“怎么,瞧不起我们这种当过妓子的女人?还是觉得我脏?”
周玉嫦连忙急声道:“我没有!”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风月场所的女子,就算偶尔听人提及也大多都是说那些是以色侍人自甘下贱的妓子,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开朗又热情,还总是笑容满面的妇人居然会是这种出身。
周玉嫦怕她误会急的站起身来:“我没有瞧不起你,我也没觉得你脏,我只是没想到……我……”
她手足无措,急声想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说什么都好像带着几分贬低意味。
周玉嫦只能紧张的蜷着手指,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棠宁见她急的都快哭了,伸手拽着她重新坐下:“好啦,蕊姨逗你呢。”
摸着周玉嫦泛凉的手,棠宁嗔怪:
“蕊姨,阿嫦可不比我们,她性子软,你要是把人给闹哭了,我可不帮你哄。”
原本沉着脸的蕊姨闻言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刚才那长了刺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她端着大勺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勺凉水进热锅里,压下快要翻滚出锅的饺子,然后朝着周玉嫦笑眯眯地说道:“我这不是瞧小姑娘好玩嘛,你可别真哭了,我逗着你玩儿呢。”
周玉嫦讷讷:“蕊姨……”
“放心吧,我真没事,我在那风月之地待了二十几年,脸皮子早就厚了,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人家当面骂几句我都能面不改色,你个小丫头又不知道,随口问两句怎么了。”
蕊姨一边搅弄着锅里的饺子,一边弯着凤眼,大大方方的说着自己的过去。
“我不是自愿进的那地方,小时候家里穷,爹娘养不起,他们舍不得阿弟是个男孩儿,就只能卖了我这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那些地方一脚踏进去就不可能干净出来,要想保住身子不脏命就得没了,像是我这种自幼被卖到烟花地的几乎没有好下场,容颜盛世时得万人追捧,人老色衰时一卷草席裹了连个坟坑都没有,我能平平安安从里面赎身已经是万幸啦。”
周玉嫦愣愣看着蕊姨,见她面不改色说着自己的过去,说着那些腌臜让人鄙夷的曾经。
她好像毫不在意在人前吐露这些,更不在意旁人会怎么看她。
周玉嫦小声说道:“你不怕别人议论你?”
蕊姨闻言撇撇嘴:“议论什么?我年轻时陪男人睡觉,赚钱保命,银货两讫,如今赎身出来了安安分分的生活,不偷不抢。”
“再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堵着不成,他们要议论就议论,背地里说些什么我也听不见,要是有那贱皮子的人敢舞到我面前,我一棍子能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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