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那少年翻身至季清川身后,一把揽住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抱着季清川从那秋千上一跃而下。
“救、救人啊!”眼见着美人突然被劫,人群中爆发出?尖叫。
贺知风跃上栏杆,几乎就要冲下去?将人抢回来,可他很快认出?,劫人的少年是常跟在季清川身边的近卫凌舟,而这场劫持,不过?是一场牵引人们情绪的戏码。
人们沉于情境中,忘乎所以,更忘了这本是一场戏。
“仙乐高处坠青云,惊破长安红枫舞。”数不清的红枫簌簌落下,水雾散开一圈,水镜中的戏台上,一群舞姬挥舞着水袖,翩跹起舞。
又听?那舟中琴师唱道:“一朝劫于君王侧,从此君王不早朝,三千宠爱于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贺知风喘息着,曼歌妙舞中,他听?见那男执事大声宣布道:“蝤蛴灯,落!”
只听?“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嘣出?极轻的一声。
贺知风定睛一看,便见一支漆黑的离弦之?箭以雷霆之?速穿过?叫嚣欢呼的人声、破开水雾朝那悬挂着的芙蓉玉凤灯射去?。
转瞬间,飞箭精准地射断了其中一盏灯的绳索。
那灯瞬间如坠落的星子一般,掉了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水镜中央,舞姬踏着琴音飞速旋转着,红枫飘扬,蓬草飞转。
琴弦一拨,舞姬齐齐一跺,如百槌击鼓,“咚”的一声,被射落的芙蓉玉凤灯沉入水镜,很快又浮出?水面,竟未熄灭,而是如水芙蓉漂在了水面。
“楚腰灯,落!”
男执事再一次大声唤道,如宣判出?局名单的无情判官。
“别!别射我的灯!”贺知风身边的那位少年客人忽而跳起来冲出?去?,大声喝道,“谁敢!”
然而根本无人理他,“咻”的一声,飞箭精准射落了那盏名为“楚腰”的芙蓉玉凤灯。
“谁射落了我的灯,我宰了他!”那少年客人暴跳起来,却见那旋转的舞姬中,一名少年手执一把漆黑轻弩,红衣似火,他循着声音,冷冷望了过?来。
正是不夜宫的头?牌,是他此行心心念念要见的人,季清川。
曼妙的舞姬环绕着他,季清川立于水镜中央,夺目而冷漠。
那少年客人一怔,一把抓住身侧的老者,气急败坏哭闹起来:“都怪你!呜呜呜都怪你拦着我!现?在好了,我的灯都落了……呜呜呜我拿什么竞争!”
老者按着少年的肩,安抚道:“小少爷息怒,息怒呀!她们舞的是禁曲,是二十多?年前?齐宫夜宴上长乐郡主曾舞过?的红枫舞,此舞曾掀起过?一场腥风血雨,非你我能承受,公子万万不可参与其中!”
贺知风听?出?其中玄机,转身问道:“这位老先生,你见过?这舞?”
那老者惨然一笑,沟壑纵横的面庞略显苍白,他道:“当年见过?此舞的人,都死光了。”
而此时?。
由地宫通往一楼的机关被层层打?开,不夜宫的宫主如久未见光的恶鬼从地狱里走?出?来,他双目赤红,下垂的薄唇紧抿着。
最后一道机关打?开的瞬间,一片红枫从缝隙中钻进来,掉落在他足尖。
熟悉的异香扑面而来,他看见了水镜中央的季清川。
那个他即便屠遍大齐,即便弑兄夺权,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后位凤冠捧至她面前?,却依然未能乞得她一眼青睐的女子,的孽种。
离歌
瑶台上。
裴寻芳支着一柄望远镜,细细观察着场中各人的一举一动,可他每看一眼其它人,便忍不住又将镜头对准苏陌。
所有的担忧都?没有发生?,苏陌毫发无损地落到了水镜中央,可裴寻芳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饶是做了足够的防备措施,饶是苏陌笑着说没问题的,裴寻芳仍是随时准备着亲自冲下去?。
苏陌喘得厉害,可眼中却没有一丝慌乱,他的苏陌总是比他想像的更有力量。
裴寻芳看着他煞白的小脸,微喘的唇,看他沁着细微汗珠的喉结,还有卯足力。气。射。出。弩。箭。时脸部的微表情,裴寻芳看着看着,竟将自己看硬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裴寻芳倏地松开?了望远镜。
正在这时,一名影卫落在裴寻芳身后,低声道:“禀掌印,黄鼠狼上钩了。”
裴寻芳这才将镜头重新对准一楼阴暗处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