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是假的。”年长的姐姐温柔地捂住了他的眼。
忽听“铮”的一声,涩哑琴音直冲鼓膜。
一只诡异的手臂从?苏陌身后伸出,如索命的鬼手在他肩头游离着,随后“嘣”的一声,琴弦绷断,那?只手狠银掐住了苏陌的脖子。
“呜呜呜,别杀他。”人群中不断有人哭了起来?。
“长相思?兮长相忆……”琴师忽而从?舟中站起,他弃舟入水,踏过水流,步履蹒跚地登上水镜台,“长相思?兮长相忆……”
他如醉汉一般,反复吟咏着这一句词。
他走到苏陌面前,缓缓抬手,虔诚地高高举手,揭掉了苏陌脸上的面帘。
面帘叮叮当当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一时看傻了眼。
那?是一张雌雄难辨、美极近妖的脸。
浓艳的枫林晚妆之?下,极净又极邪,姝丽不可方物,偏偏如此美的一张脸,却惨白如鬼,毫无生?气,只有额间那?一枚红枫,火红夺目,如尘封多年的美人古画上,新描绘出来?的一点红。
那?琴师转身走了几步,忽而跪拜下去?:“我愿长醉不复醒,我愿长醉不复醒啊。”
他张开?双臂,悲吟道:“娘娘啊,湄水那?么冷,请让我化身卑贱的蒹葭,长眠于此,伴您千秋万代。”
囚笼
落日似血染。
“依老先生?所言,当年齐宫夜宴上?的那支红枫舞曾掀起一场长达三年的混战?”贺知风问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是如此。”老者叹气道,“得长乐者得天下?,这句话就像一道咒语,引来了各路豺狼虎豹,他们哪里是要抢美人,分明就是要想抢天下?,可怜长乐这孩子,成了那些野心家攻伐天下的幌子,身在乱世,一切皆是身不由已……”
“老先生是前朝旧人?”贺知风问道。
老者脸色微恙:“不过乱世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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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风怀疑此人不简单,他之?前?看过这家?的名帖,洛阳夏氏,一方富商,没什?么名气,这次不知为何也会被春三娘邀请来参加季清川的弁钗礼。
而这位老者,看衣着不过是一名家?奴,可言行谈吐却又透着不同常人的气质。
贺知风又问道:“老先生?急于离开,可是有不想见的人?”
老者苦笑道:“红枫舞一出,必有血光之?灾,今日不夜宫公然作红枫舞,吟词字字句句皆在影射长乐郡主,居心叵测啊。那位手眼通天,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是一场鸿门?宴,每一个受邀者都是被精心挑选过的,老身不得不逃命啊。”
“今日官爷救我主仆一命,他日老身定结草衔环,以报恩德。”
“举手之?劳。”贺知风在一扇小门?前?停下?,扫了他的同行之?人一眼,道,“不夜宫各处均已被东厂把守,这扇小门?相?对隐蔽应当是安全的,老先生?出了此门?,快马直奔东大门?,出了城门?就安全了。”
“那就多谢官爷了。”老者拱手道,“官爷今日当差别往前?头冲,您自?个儿保重。”
老者转身去牵那仍在哭啼啼的小公子,道:“小少爷,咱们该走了。”
“我不走!呜呜呜我不走!”那小公子却耍赖般箍着一棵树,死?也不肯松手。
“小少爷,听老身一句劝,”老者抱着少年主子的腰直往外拽,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贺知风心中怅然,看了一会,便?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那小门?便?被人从外向?内一脚踹开,一群身穿褐衫的番子夺门?而入。
“郇国公?”领头的役长直接了当问道。
老者吓得一瑟缩,他不过当了几天的“郇国公”而已,已经很久未有人这么叫过他了,他哆嗦答道:“我、我不是。”
他确实不是什?么郇国公。
他曾经是大齐养尊处优的静王,后来大齐国灭,他成了俘虏。
没多久,宫里传来消息,长乐郡主成了大庸皇后,嘉延帝李毕遵照承诺,为前?朝大齐皇室封了“二王三恪”,并承诺会给?予大齐皇室后世荣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这封号下?来没几天,废黜令也就跟着下?来了。
都说是长乐惹恼了皇帝,连带着“二王三恪”也跟着遭殃。
在外人眼里,他们不是一群放下?老脸、仰人鼻息、苟活于世的亡国之?徒罢了。